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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雪鷂,牽著駿馬來到了橋畔的玲瓏花界。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混在那些鮮衣怒馬、容光煥發的尋歡少年裡,霍展白顯得十分刺眼:白衣破了很多洞,頭髮蓬亂,面色蒼白——若不是薛紫夜贈與的這匹大宛名馬還算威風,他大約要被玲瓏花界的丫鬟們當做乞丐打出去。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極,只是拿出一個香囊晃了晃。
老鴇認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給霍家七公子的,嚇了一跳,連忙迎上來:“七公子!原來是你?怎生弄成這副模樣?可好久沒來了……快快快,來後面雅座休息。”
他根本沒理會老鴇的熱情招呼,只是將馬交給身邊的小廝,搖搖晃晃地走上樓去,徑自轉入熟悉的房間,扯著嗓子:“非非,非非!”
“七公子,七公子!”老鴇急了,一路追著,“柳姑娘她今日……”
“今日有客了嗎?”他頓住了腳。
“沒事,讓他進來吧。”然而房間裡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綠衣美人拉開了門,亭亭而立,“媽媽,你先下樓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可是……錢員外那邊……”老鴇有些遲疑。
“請媽媽幫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老鴇離開,她掩上了房門,看著已然一頭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變了。
“回來了?”她在榻邊坐下,望著他蒼白疲倦的臉。
“嗯。”他應了一聲,感覺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墜下。
“那件事情,已經做完了嗎?”她卻不肯讓他好好睡去,抬手撫摩著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說,這次如果成功,那麼所有一切,都會結束了。”
他展開眉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完結了。”
柳非非怔了一下,彷彿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終於有了一個終點,忽地笑了起來:“那可真太好了——記得以前問你,什麼時候讓我贖身跟了你去?你說‘那件事’沒完之前談不上這個。這回,可算是讓我等到了。”
霍展白驀地震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非非……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說——”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柳非非撲哧一聲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看把你嚇的,”她笑意盈盈,“騙你的呢。你這個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麼多錢替我贖身嗎?除非去搶去偷——你倒不是沒這個本事,可是,會為我去偷去搶嗎?”
他蹙眉望著她,忽然覺得大半年沒見,這個美麗的花魁有些改變。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們拉到這裡來消遣,認識了這個揚州玲瓏花界裡的頭牌。她是那種聰慧的女子,洞察世態人心,談吐之間大有風致。他剛開始不習慣這樣的場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卻被她發現,殷勤相問。那一次他們說了很久的話,最後扶醉而歸。
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然後,他幾乎每年都會來這裡。一次,或者兩次——每次來,都會請她出來相陪。
那樣的關係,似乎也只是歡場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樣接別的客,他也未曾見有不快。偶爾他遠遊歸來,也會給她帶一些新奇的東西,她也會很高興。他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自己的過去和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近,卻又是那樣遠。
在某次他離開的時候,她替他準備好了行裝,送出門時曾開玩笑似的問: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卻只是淡淡推託說等日後吧。
那一次之後,她便沒有再提過。
——浪跡天涯的落魄劍客和豔冠青樓的花魁,畢竟是完全不同兩個世界裡的人。她是個聰明女人,這樣犯糊塗的時候畢竟也少。而後來,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會到這種地方來,只因為實在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過夜。”她拿了玉梳,緩緩梳著頭髮,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幽幽道,“前兩天,我答應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續絃。如今,算是要從良的人了。”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呵,謝謝。”她笑了起來,將頭髮用一支金簪鬆鬆挽了個髻,“是啊,一個青樓女子,最好的結局也無過於此了……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和別的姐妹不一樣,說不定可以得個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覺得自己再與眾不同,又能怎樣呢?人強不過命。”
霍展白望著她梳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這一次回來,是來向我告別的嗎?”她卻接著說起了剛才的話頭,聰明如她,顯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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