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蕉扇輕輕扇著一個膠泥砌的小爐子,爐子上放著一個南泥的茶壺。一時,水開了,傅倚樓將茶壺中的茶水倒入南泥的茶碗中,這才將茶碗雙手奉給我。
我忙接了過來,喝了一口,不禁讚道:“好茶。”
傅倚樓笑著說:“在下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茶商,怎麼會沒有好茶?這茶是半夜裡茶葉剛出芽的時候掐的,沒有沾染塵埃,所以清香怡人。”
我這才驚覺這個傅倚樓的精明,此人看似瀟灑放曠,可一句話就將你的來意點得明明白白。我反而不好開口,因此笑著說:“在下來時,見貴府門上沒有匾額,不知是什麼道理?”
傅倚樓說:“三小姐見名山大川,自然之景,何處有匾額?人在自然之間,當順其自然,何必生造是非?”
我忙說:“在下擾擾紅塵中俗人,今聽先生高論,不勝欽敬。”
傅倚樓不再說話,只是走到琴案前,坐在地上輕輕撥了一下琴絃。
我這才說:“在下適才走到院中,聽先生一曲《十面埋伏》,竟大有雄壯慷慨之感。先生能將這首琵琶曲改為琴曲,足見先生大才。”
傅倚樓問我:“你能聽出此曲?”
我笑著說:“在下不才,倒還粗通音律,先生適才所奏是霸王別姬時所唱的悲歌。”
傅倚樓說:“在下久聞京師三音的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微微一笑:“先生過獎了。不過先生倒出於在下意料之外,在下本以為先生是一利慾薰心之徒,今日一見不禁令在下大吃一驚。”
傅倚樓看著我:“三小姐不怕這麼說我不高興嗎?”
我淡淡一笑:“先生所求者‘放浪於形骸之外’,因此在下知道先生不會介意在下的話。”說完,我站起身來,踱到書案前。
傅倚樓大笑:“好一個放浪於形骸之外。”說完,撥弄琴絃,我仔細一聽,是《高山流水》,看來這個傅倚樓是告訴我他已將我當作知音。
我見書案上有一張紙,上面寫著兩句詩“浪跡宦海博封侯,散漫江湖未許愁”,卻沒有下文,我提起筆來續了兩句。
傅倚樓站起身來,看了我寫在上面的字,不禁大聲唸了出來:“浪跡宦海博封侯,散漫江湖未許愁。而今尋常皆看過,任它風雨滿小樓。”將我續的那兩句又唸了一遍:“而今尋常皆看過,任它風雨滿小樓。”念過之後,傅倚樓突然喊道:“月奴,拿酒來。”
過了一會兒,就見給我開門的那個小童端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進來,月奴將酒壺等放在地上,行個禮就出去了。
我和傅倚樓對坐飲酒,傅倚樓酒量很大,一壺酒幾乎都是他喝了。他喝過酒,就站起身來從牆上拿下那把劍,一邊舞劍,一邊唱道:“浪跡宦海博封侯,散漫江湖未許愁。而今尋常皆看過,任它風雨滿小樓。”
我也坐到琴桌前,以琴聲和他的歌聲。傅倚樓唱了三遍,便坐在地上大笑:“古人云‘千金易得,知音難覓’。今日得遇週三小姐也算傅某人生大幸。”
我在初見傅倚樓的府第時,就對傅倚樓很有好感,見到傅倚樓之後,更驚佩於此人的風流倜儻。在見慣了宮廷裡那些虛偽的人之後,更覺得傅倚樓的與眾不同。我心裡突然有個想法,決定賭一下。本來我這次來,是本打算把傅倚樓拉到太后這邊,可我現在突然改主意了,這對我而言是一個天賜良機,我決定要為自己謀得資本。因此我說道:“在下能結識傅先生已是三生有幸,傅先生更以知己相待,在下更是感念不已,因此傅先生這個朋友在下是交定了。”
傅倚樓大笑:“好。”又喚月奴拿酒,我和傅倚樓相對痛飲。傅倚樓突然說:“三小姐,可知道此詩就是傅某一生的際遇。”
我舉杯:“此語值飲一杯。”說完,我就喝了一杯酒。
傅倚樓說:“傅某出身江南名門,自幼文名滿江南,諸藝皆通,目空一切。十五歲時中進士,授高要縣令。上任後,宦海傾軋,上司昏庸,傅某不肯為五斗米折腰,遂辭官不做。自至北地為商,數年間遂成鉅富,後傅某回江南,賄賂權要,終成今日氣魄。可如今看來,萬事皆空。”說完,傅倚樓又低聲念道:“而今尋常皆看過,任它風雨滿小樓。”唸完,又喝一杯酒。
我看著傅倚樓:“水音權力場中人,與傅先生一見如故,今有肺腑之言,不知道先生肯聽水音一言否?”
傅倚樓說:“請三小姐賜教。”
我慢慢說道:“水音今日此來,傅先生恐怕已知來意。但水音為先生著想,先生此時應急流勇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