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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是讓他無比的失望,以至於他當即就閉上了眼睛,不作回答。
佩雷斯用手背在穆世的面頰上貼了一下,覺著溫度很高,便問旁邊的扎陵:“他現在用的是什麼藥?”
扎陵也記不住那些藥物的名字,只能籠統的答道:“是一些消炎藥和退燒藥。”說著他讓人去拿了藥盒過來給佩雷斯看。佩雷斯大概看了幾樣,不住的搖頭,後來就咕噥了一句:“難道就沒有好一點的藥嗎?”又抬起頭問道:“醫生呢?”
醫生是有的,一個新從印度學成歸來的矮個子夏爾巴人,膚色和身材都好像一小截木炭,在佩雷斯面前,愈發黑小的不堪。
佩雷斯笑了一聲,心想這人除了打扮的像個醫生之外,其餘各方面都和難民差不多。
揮手示意閒雜人等退下,他拉著椅子向穆世靠近了一點,朗聲笑道:“這回真看出布確窮了,這也太落後了嘛!你為什麼不開辦一家醫院?”
穆世現在心裡倒是暫時清楚,可佩雷斯的話完全沒有讓他回應的慾望。
佩雷斯見他氣息奄奄的一言不發,便繼續說道:“噶瑪回來了,還說要來看看你;不過他現在忙得很,所以要比我晚一點到達。”說到這裡他皺了一下眉頭:“你為什麼要纏著噶瑪呢?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做啊!”
他向穆世探過身去,壓低聲音問道:“哎,你和噶瑪是從什麼時候好上的?我怎麼一點也沒有發現?”
他別有用心的笑起來,合攏摺扇捅了捅穆世:“那你們有沒有……有沒有上過床?”
穆世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那面板本來就生的薄,如今氣血上湧,臉色就從潮紅變成了異樣的通紅,瞧著幾乎有些嚇人。憤然勉強抬起了頭,他啞著嗓子氣喘吁吁道:“出去!”
佩雷斯登時一愣。
穆世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眼露兇光,說話腔調都變了:“你給我滾出去!!”
佩雷斯用摺扇半掩了嘴,頗為驚訝的站起來看了穆世兩眼,而後果然欲言又止的轉身走了出去。
穆世瞪著佩雷斯的背影——直到對方離去,才脫力似的躺回枕上。
扎陵見佩雷斯表情古怪的離去了,便走入房內,打算給穆世送水喂藥。哪知甫一進門,就聽穆世問自己道:“普嘉呢?”
扎陵連忙走到床邊答道:“去接普嘉先生的汽車早上就出發了,還沒有回來。”
穆世沉默了片刻,又輕聲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扎陵沒聽明白,就深深的低下頭:“先生,您要問什麼啊?”
穆世嘆了口氣,言語連貫、聲音斷續:“怎麼只有我一個人?”
他似乎是感到委屈了,蹙起眉頭閉上眼睛,聲音漸漸低不可聞:“我病成這個樣子了……普嘉也不來,嘉措喇嘛也不來……”
扎陵嘴笨,知道穆世人在病中,容易自憐自傷,可因不知如何勸解,只好彎了腰幹聽著,幸而穆世說到這裡也就止住了,沒有讓他繼續為難。
穆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病到了這般地步。
他只是覺得心裡悶的難受,就好像喉嚨裡總堵著一口血一般,非得嘔出來才能舒服。
他如同落進了火坑中,而燃料則是無窮無盡的羞愧與恥辱。他被烤的嘴唇乾裂、通體滾燙,幾近爆炸;他知道自己其實無需如此,滿可以厚著臉皮繼續生活下去;然而心靈和身體不能同步,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賭氣似的死去了。
他不想死。晉美還那樣小,他擔心自己若是死了,家裡連個主持喪事的人都沒有。
嘉措喇嘛又不在,普嘉也不算這家裡的人了。
佩雷斯是個好人。雖然他很怨穆世勾引噶瑪,不過眼看對方真要死了,他也不肯袖手旁觀。
他往郭布林城打去了長途電話,很輾轉的聯絡到了忙碌的噶瑪,讓他帶一點退燒藥過來。噶瑪正準備著出發,聽了這話就十分不解:“怎麼?你覺得身體不舒服?”
佩雷斯答道:“是穆先生在發高燒,他現在病的瘋瘋癲癲,剛才還罵了我,我懷疑他是燒壞了腦子。”
噶瑪從十分不解轉化為萬分吃驚,在電話裡只“啊喲”了一聲。
一小時後,噶瑪出現在穆宅大門前。
與他同來的,還有寶貝。
噶瑪空手走在前面,寶貝拎著藥箱跟在後面,神情和態度都很像一名隨從。
番外——寶貝的來意
噶瑪帶著一身涼氣,在扎陵的引領下走入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