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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蒂拉忍不住想,他們從姑姑那裡逃走是聰明的辦法,但她還不至於魯莽到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因此她們繼續往前走,有一段時間誰也不說話。
現在她們已經出了城,她可以看到周圍是叢林,林中開得最多的是蘭花。甚至亨德遜家的花園裡也沒有這樣多剛剛盛開的蘭花。它們把廣闊的叢林照耀得光輝納爛。
它們瑰麗壯觀,好似一團火焰,有些樹看上去真好象改變了顏色,因為它們在蘭花輕紗似的覆蓋下,已由淺黃色變成紫紅色。
枝頭上懸掛著由單一種花集結成的長達好幾碼的花環,地上也象地毯似地鋪展著一層細小嬌嫩的類似蘭花的植物。
伯蒂拉盼望著能看到一隻蜜熊,那是沙撈越唯一的危險動物,她還想看到鼠鹿①——許多傳說中的英雄。
①一種婆羅洲和印度尼西亞特有的小鹿,動作十分敏捷。
但她只能瞥見一隻安格斯野雞,也就以此為滿足。
她特地尋找犀鳥,她知道這種鳥有長長的黃嘴,項上覆蓋著一塊凸出的鮮紅閃亮的東西,這是世界上樣子最奇特的珍禽之一。
她從書上得知,有些犀鳥大得象火雞,但她從遠處看到在高聳雲天的樹木中飛掠面過的犀鳥則較小。
如果說鳥類使人興奮,那麼那些色彩統紛的大蝴蝶則使你入迷。
在森林中,它們的色彩和飛翔時那種優美可愛的姿態真教人驚異不已。
伯蒂拉向四周張望,甚至忘記了身邊那位兇惡和專橫的姑姑。
“這兒真可愛……簡直太可愛了!”她自言自語地喊道。
她感到所見、所聞、所感的一切似乎都具有一種魔力。
她姑姑的聲音使她猛地一驚,重新回到現實中來。
“還不快走,哪有工夫胡思亂想!我的時間早就讓你浪費得夠多的了。”
她們又走了半英里地,伯蒂拉開始感到非常熱,走到大路盡頭,她一眼望去就知道傳教所到了。
那是一座狹長、低矮的木屋子,它本應該和她在走近河岸時所看到的土著們的房子同樣吸引入。
可是事實恰恰相反,房子既醜陋又惹人厭惡。
前面的地經過孩子們的踐踏,那到處滋長的青草和精緻的野花都蕩然無存,看上去象是一片泥地操場。
那裡有三個年輕女子,赤裸的身體上套著不成樣子的棉布裙,象是在照料一群小孩。
阿加莎姑姑出現以前,她們正舒舒服服地隨便坐著,似乎在為心裡隱秘的想法微笑。
孩子們在附近打滾、翻筋斗,大部分孩子不知怎地把衣服脫掉了,因此都赤裸著瘦骨嶙峋的棕色小身子。
伯蒂拉和她姑姑出現時,情況突然變了。
三個女人驚跳起來,開始向孩子們叫喊並呵責。
孩子們的遊戲停止了,他們驚慌地站定,笑聲也隨即消逝。
奧文斯頓小姐走到她們能聽得見她的聲音的地方,開始用伯蒂拉聽不懂的語言訓斥那幾個女人,她說話的意思是決不可能被誤解的。
伯蒂拉想,她是在責罵並恐嚇她們。
她的詈罵、呵責。她們都嚥了下去,根本沒回嘴,只是用溫柔的棕色眼睛瞧著她,好象連一點骨氣都沒有,最後姑姑不罵了,猝然離開她們向屋裡走去。
伯蒂拉走到屋子跟前,看到傳教所砌得十分簡陋,從結構上講,它不比一座大一點的茅舍更寬敞。
房子隔出一個大間,她想這一定是教室,大間後面就是姑姑和她佔用的房間了。
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簡陋,根本談不到哪怕是最起碼的舒適,更缺乏家庭的溫暖氣氛。
事實上伯蒂拉一走進這座房子就感到,這裡的氣氛使人不快,是個永遠也不知道有愛的地方。
但她趕快告誡自己:讓第一個印象對她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實在太傻了,她理應感激她的姑姑,在沒有任何人需要她的時候,姑姑即使沒有為她做別的,至少還收留了她。
“我想你就得住這個臥室了,”阿加莎姑姑頗為勉強地說。
她領她進了一個小房間。它的面積剛好能放下一張當地木床。床上鋪著一條薄得幾乎等於沒有的墊子。
“有什麼人生病時,我一直是把它當作病床的,”她說,“可是這裡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讓你睡。”
“我很抱歉,給您添了這樣的麻煩,阿加莎姑姑。”
“你也應該這樣。現在你的瑪格麗特姑姑死了,我想你的母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