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2/4 頁)
無逸真心感謝鍾榮富的支援,關切地問他:“陳明瑞跟洪家人玩命很好理解;你不要命的單打獨鬥為啥子呢?好漢不吃眼前虧呀!”
鍾榮富慘然一笑,說:“我算啥好漢咯?我是滿身的癩子找到個擦癢的地方了!”見大家沒聽懂,說:“你們想,我為啥子跑回興盛參加武鬥隊,想的就是,只要沒死,革委會總會給我安排個工作吧!武裝支瀘,反攻興盛,乾元關那一戰,看到麻匪在我面前一排排倒下去,我都不忍心看,閉著眼睛扣扳機,心想,死人些,各為其主嘛,不要怪我!麻匪的迫擊炮瞄準我轟,泥巴、石頭把我們埋在戰壕裡。兩個副手都死了。我命大,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受了點傷,記了個功就把我打發回來了。我正想找人把我打死算了,沒存想就遇到這個機會!只當這些農二皮在跟我摳癢癢,我還沒跟他們開工錢!”
大家哭笑不得。他又說:“未必我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劉妹有啥子想法吧 ?”
大家都笑起來。陳明瑞有點尷尬。鍾榮富忙說:“不要多心。不要多心!哥子們絕對不是說你。大家難兄難弟,都是半條命了,開玩笑嗎也要擇個另外的時候嘛!”
大家說笑一場。
第二天宣佈了計劃,安排好抬擔架的人員;紮好擔架,印傳單,抄大字報,寫大標語,準備乾糧。第三天早上七點,抬上傷員,百多人爬山涉水,步行八十多里山路,進入縣城。在主要街道遊行一通,傳單撒完,大字報、大標語貼完,隊伍停在縣政府大門前。門前警衛把童無逸、吳衛東、趙渝、楊忠貴接進小會議室。幾個面容嚴峻的縣革委頭頭早已等候在那裡。沒半點客套,各自落座。童無逸介紹了情況,宣讀了呼籲書,提出要求。頭頭們交換了一下眼色,沒有異議,很快簽定協議:
一。 順子區受傷知青陳明瑞、鍾榮富在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直至痊癒。劉曉英、張信智陪護;
二。 全體上訪知青安排在縣委招待所食宿,至遲後天早飯後離城回隊抓革命、促生產;
三。 傷員和護理人員的醫療、生活、誤工、(包括順子區衛生院住院期間)和全體上訪知青食宿所發生的錢糧開支,均由縣知青辦給付、結賬;
四。 由縣知青辦發給所有上訪知青到縣開會的證明,回生產隊記工分,包括往返路途共五天;
五 。 責成縣公、檢、法革命領導小組組成專案組偵破此案,嚴懲破壞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的打人兇手。
前四條當即落實。第五條結果如何則不得而知,不了了之了。
童無逸從璧縣回順子到糧站買返銷糧,向陳大姐致謝。大姐微微一笑,輕聲說:“千萬保密,不要跟自己找麻煩。”
()免費電子書下載
童無逸心領神會,以後從不提及此事。把返銷糧揹回石屏三隊已是第六天的傍晚。暮色蒼茫。窩裡不見了他的黑鳳。兩個白生生、冷冰冰的蛋靜靜地躺在窩裡。童無逸據此推算,它是在第二天生蛋後失蹤的。他顧不上做飯,餓著肚子,提著馬燈在房前屋後、田土山坡找了個遍。不停地呼喚,好幾次似乎聽到它的應答聲,卻一無所獲。失望浸透了他疲憊的身心。看到它留在窩裡的兩個蛋,真有些說不出的惋惜。多好的雞呀!說不見就不見了。我怎麼就碰上這倒黴事不早點回來呢?
第二天出工,問社員,都說沒看見:“怕是遭黃鼠貓(黃鼠狼)、毛狗(狐狸)拖了吧?偷是沒人偷的。”
想到飽了野物的口腹,雖說心有不甘,慢慢的他也不再惦念了。
從春到夏;從夏到秋,挖紅苕了。保管李友江叫童無逸和他清理苕窖,準備裝紅苕種。
苕窖在曬壩邊的一個土樓裡。搬開發著黴味、半朽的包穀杆,李友江放下木梯提著馬燈下到窖底,突然喊道:“你看,你的黑鳳!”
童無逸低頭看窖底。昏黃的燈光下,一堆黯黑色的羽毛攤在地上,頭頸翅尾,形象宛然。生前神氣的鳳冠,陷入泥灰,沒有了孔雀翎般的光彩。
“這是我的黑鳳!它在這黑暗的地牢中活活餓死了!”
童無逸想象著它當時正在刨蟲子吃時,踩斷了朽爛的包穀杆,墜入窖中,撲騰叫喚、驚慌亂竄,終至於麻木,伏地餓死。蠅蛆本應是它的食物,卻蛀食了它的軀體,留下這觸目驚心的黑羽下森森白骨。
飢餓和絕望到底折磨了它多久?
深夜無眠,仍想著地牢中的黑鳳。他有過太多的捱餓、絕望的體會。他想起大躍進後的大饑荒;他想起柳信7隊餓得休克的旋雷風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