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2/4 頁)
上頭來了檔案,你個花包穀兒正好撞到頭七。該你倒黴了!”
洪自強被抓進了璧縣大牢,就在貴嶺姑娘過門的那天。
貴嶺姑娘剛過門,一心想著洞房之夜的男歡女愛,卻眼睜睜看著如意郎君一去不回,乾坐了一夜。滿腔的怨恨全撒在了躲在家裡不敢見人、孤獨無援、柔弱可欺的劉韻蓉身上。她在劉韻蓉房前屋後轉著圈兒的哭罵撒潑。“娼婦、表子、破鞋、爛胯。。。。。。”罵了個四季花兒開。見劉韻蓉不敢回嘴,越發來勁,撞門不開,用石頭砸。門砸爛了,卻不進屋,挑來一挑大糞,從門窗裡往屋內潑。
看著這牛高馬大黑煞神樣的潑婦,沒人敢站出來幫劉韻蓉說半句好話。畢竟人家是扯了結婚證,明媒正娶的夫妻。你劉韻蓉的確是亂搞男女關係、破壞人家家庭、害得人家男人坐牢的爛貨,受點氣也是告化子吃坨子肉——討得來的!
幹部們早躲回家,眼不見,心不煩,耳根子清淨。就算出點啥事,也是兩個卵米子打架——跟我###相干!
黑煞神鬧到天黑,氣出了,肚子也餓了,留下滿屋的大糞,丟下一句話:“老子明天再來!”揚長而去。
劉韻蓉躺在裡屋窗上,幾天幾夜水米未進,吃啥吐啥。白嫩嬌豔的她只剩下一張皮子包著骨頭。聽著外面貴嶺姑娘的釁罵,先還氣得要死,但她提不起半口氣讓自己坐起來,更不用說出去應戰了。她虛弱得腦子一片空白,只想靜靜地躺著,就這樣慢慢地死去。
“我死了你罵啥子都沒關係了。”
想到死,她興奮起來。“惹不起你我躲得起。我離開這個世界讓你還不行嗎?”
她不氣了。外面的罵聲好象與她毫不相關。她甚至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一陣刺鼻的臭氣把她燻醒過來。弄清楚是貴嶺姑娘在潑大糞時,她早已枯乾的淚腺居然又泌出了一滴眼淚:“我自認為冰清玉潔,現在落到讓人潑大糞的下場了!”
她閉上眼睛,把那滴濃稠的眼淚噙在眼角。她早已不再責備自己了。她不後悔因對童童的愛而下鄉;她不後悔自己因對童童的愛而放棄了當公社婦女主任的機會;她慶幸自己沒像徐豔秋樣成為代紹陽書記的秘密小老婆;她甚至不恨洪自強給她造成的這個災難。她已經萬念俱灰,無慾無求,無怨無悔。她知道自己決不會讓貴嶺姑娘來罵她第二回。興盛老家是不能回的;這個世界沒有愛她的人;這個世界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她掙扎著起身,喘息著換上乾淨的內衣褲;穿上去順子探監看童童時穿的那件銀灰海虎絨毛領灰卡其半長大衣;用一個新挎包裝上她所有的日記本和相簿。她不想像黛玉樣燒掉它們。她不能讓它們的灰燼留在這骯髒齷齪的世界上。她要它們和自己一起,在清清的水流中洗盡塵世的汙垢,像海的女兒樣成為水波上晶瑩的泡沫,日夜仰望著空靈絢麗的天堂。
她穿上統靴,提著她最好的一雙皮鞋。這是坐月子的大姐送她的。她只在找童媽媽給童童帶東西時穿過一次。她穿著統靴踏過滿地的汙穢,走出小屋,走下纖道,脫下統靴,換上皮鞋。“質本潔來還潔去。”她不能把這個世界的汙穢帶到另一個世界。
站在突出灘口的絕壁上,淡淡的月光下,看著甕灘裡翻騰起伏、迴旋激盪的碧波雪浪,忽然感到一陣難言的悲傷,為那孕育在她身體裡,作為她的罪證,跟她帶來恥辱,把她折磨得形銷骨立,那個鋃鐺入獄的傻兒的孽種,還要過幾個月才能成形,才分男女的一小團細胞,就這樣隨媽媽而結束剛剛開始的生命。
“我多殘忍啊!”甦醒的母愛猛烈地咬噬著她柔弱破碎的心。她不忍心扼殺他(她)剛開始的生命。她想起她的媽媽,不正是媽媽含辛茹苦把她從一小團細胞養育成|人的嗎?我怎麼能夠扼殺自己的骨肉呢?
“媽媽呀!”她哭出聲來,轉身離開這危險的巖岸,走到纖道旁,看到她換下的塗滿汙穢的統靴,猛然站住:“我到哪裡去?回到那滿地汙穢的小屋裡等待著明天的辱罵嗎?媽媽把我生在了這個遍地汙穢的世界上,我還要讓我的孩子也受這個罪嗎?”
她毅然轉身,大步邁上絕壁,輕盈地躍起,消失在碧波雪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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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果 (24)
十七。降了輩份了。
當縣知青辦作出秘密送劉韻蓉到宜賓做流產手術後轉隊回興盛農村的決定時,泡脹了像個水發饅頭的劉妹已浮現在娃娃渡回水沱裡。懷揣著一百首送給她的情詩,陳明瑞正好要過渡到鄰江四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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