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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曼一邊哼哼唧唧地揪身邊的野草,一邊委委屈屈地說:“我都喜歡啊,但這樣不好嗎?為什麼讓我嫁人。”
沈平鈺忍不住微笑,原來這小妮子懞懞懂懂、情竇未開呢!不過這跟過來,可是要勸她的,便說:“婚事一向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真人又不錯……”話才說到這裡,見小曼怒目瞪過來,後來的就硬生生卡了回去,半晌方嘆:“你的婚事,怕是師父也做不得主,你別怪他。”
“師父說的,他怎麼會做不了主?”
“你是和平真一起送上山門的,在來之前,就已經訂過親事--平真家境不俗,只因為命格不好才送來此處修習,你……”平鈺沒將話說得太透:但凡家裡有點底子,哪個當父母的,又捨得女兒去做童養媳的?十有八九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訂親的禮金一送,大半買來的意思。遇上這樣的事,當師父的,也沒什麼做主的餘地。
蘇小曼見大師兄話到嘴邊,居然又咽了回去,不由急了,杏眼一瞪:“我什麼?”伸手就要捶過去,但大師兄一個冰山寒玉般的人,能對她笑臉相向已是特殊待遇,便多少還有些忌諱,要換其它師兄弟這樣吞吞吐吐、不幹不脆的吊人胃口,別說拳頭,腳都可能踢上去了。
“你沒看見整個山門,就你一個女弟子?”
蘇小曼一愣,好像是今天才發現女弟子只有她一個,平時也不是不知道,但哪裡想這背後還有這麼個原因,原來,自己是二師兄的附屬品,因為他,自己才成了西泠山門人!蘇小曼想發火、想捶地、想撓牆啊!但對著永遠淡漠從容的大師兄,真是有種不是同一種人類、無法相互溝通的無力感,半響,才可憐兮兮地低下頭,問:“就沒辦法了嗎?”
“哪還有什麼辦法,除非秦家退親。”
蘇小曼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那好辦啊,可以讓秦家退親嘛!總之,本姑娘不嫁了啦!腦中開始盤算著主意,嘴裡就打發大師兄:“我回房了,想一個人靜靜。”
沈平鈺哪裡知道,要依蘇小曼平常的性子,哪裡說得出“靜一靜”這樣的話,見她如此,便放下心來,起身送她回房。
蘇小曼進屋就開始東翻西翻:她要下山!她要找到秦家,告訴秦家老爺子,姑娘我不嫁!
三下兩下收拾出一個包袱來,這才想到師門規拘森嚴,除非領有師命或者已經出師,任何弟子不得私自下山。
師命是別指望領的,出師--天吶,蘇小曼還真是欲哭無淚,要想出師得在師父之外每個排字中各挑一位師叔挑戰,所有考校透過才能大模大樣走出山門。
這這這--好像就剩下最後一條路了,據說,修習出成果的,大模大樣走出山門,修習不出的要想出去,後山有個狗洞,弓身爬出去吧,也能自由,只不過,永遠別說是西泠山的弟子,丟師門的人。
這種丟人的事蘇小曼是不肯做的,但眼下不彎腰就得嫁人,二選其一……
還、還還還,還是爬出去吧!
………【3、誰稀罕你的臭錢!】………
蘇小曼從來沒有孤身一人下過山,外面的世界也看過幾次的,不過一幫師兄弟照顧著,那是比在師門還舒服,可這一次不同了,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幫她善後--先別說善後了,能幫她付錢就求之不得了啊!
蘇小曼倒沒有白痴到不知道東西需要錢買的地步,但……也白痴到對錢根本沒有概念--她從來沒親手用過那東西啊,收拾行李的時候,自然就也沒想起來。
現在怎麼辦,這飯也扒光菜也吃淨,看看眼前的空碗再看看等結帳的小二,蘇小曼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吃人嘴軟,何況咱們小曼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到對陌生人也“我就是吃了,又能怎麼樣”的人。
那眼下只好付錢了,可她不僅身上沒有,還不能回去拿--都離開師門三天,師父一定早都發現自己溜下了山,回去等同於自投羅網嘛!
都怪自己考慮太周詳,乾糧帶好大一包,否則沒錢的事也就早發現、早解決了。
小二一看這苗頭不對,開口催了:“我說姑娘,三十七個銅板,小店這價錢公道吧。”
蘇小曼哼哼唧唧地:“嗯……公道。”其實對三十七個銅板公不公道,她可是真的沒概念了。但袖內空空,誰敢還價?
“既然姑娘沒有異議,那……”小二的腰微向前彎,手就直伸到蘇小曼眼前來。
蘇小曼再次看看眼家的空碗,轉看小二的手……默……她吃都吃了,就算吐得出來,人家也不要了啊。怎麼說都得掏錢為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