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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氣風發地上路的。
那時中國高等級的公路還很少,而北京的公路都是戰備公路,很寬,路兩邊種著高大的白楊樹,公路上可以跑汽車也允許跑馬車。北京郊區人民公社的大馬車有不少是套著兩三匹高頭大洋馬的。那些大洋馬像雜技團裡的一樣,走起來昂首挺胸,四個像飯盆大的蹄子前後翻飛,喀喀作響,可帥了。我揹著相機,身後還挎了一支氣槍,騎著跟了我五六年的飛鴿牌。路上車少的時候我就大撒把,兩手騰出來吹笛子,那烤藍色的飛鴿牌腳踏車就像長在我腿上一樣。就這樣我一路吹著笛子,騎行了好幾十公里,來到南口山腳下。
⒍ “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8)
我們爬山時已是下午,塞北的風沙迎面吹來,而且越刮越大,車也騎不動了,只好推著車往上爬。爬了很久,卻始終沒見到八達嶺長城。直到天快黑了,也不知道我們究竟離長城還有多遠,最後,還是沒有爬上長城就下來了。看來我們就不是當好漢的料。下山途中,我們找到我的初中同學陳國俊上學的鐵路中專學校,我們就在他那裡住了一晚。與陳國俊久別重逢,他告訴我,他是學電氣機車的,正在等分配。中國只有寶成鐵路有一段電氣化鐵路。他在“大串聯”的時候去看過。那裡已經“積累”了大批大學生和中專生“人才”,他們都無所事事,整天拿著根長棍,在山洞隧道里巡視,把電線上結的冰柱子給捅下來。他對自己的前途憂心忡忡。
1967年,各種各樣的熱鬧我已經看膩了,開始迷上衝洗照片。我到舊貨商店裡掏來凸透鏡、鐵管和木板,用家裡的一個破暖瓶的鐵殼攢了一個放大機;又到東四大街的照相館買相紙的邊角料,那裡還有像到商店打醬油一樣論斤賣的顯影藥和定影藥。沒有放大鏡頭,我就把相機後蓋開啟,把快門用橡皮筋固定在B門,然後把相機固定在放大機上,就可以把照相機的鏡頭當作放大鏡頭用了。就這樣,我在家裡放大在大串聯時照的相片和我們家的老照片。好在我爸有個好習慣,我家的所有底片他都放在一個布袋子裡儲存著。由於北京的氣候乾燥,底片都沒有發黴。我把我從小到大的照片幾乎都挑著放了一遍。我是隨時準備可能分配工作或者去當兵,將要離開家,遠走高飛了,身邊得帶上一本我家的相簿。
自己能放相了以後,我照相的癮頭更大了。有一次,學校組織去天安門廣場夾道歡迎阿爾巴尼亞總理謝胡。我們班在天安門前排好隊以後,帶隊的軍代表見我帶著照相機,就安排我站在最前排。我瞄好了距離,對好了光圈和速度,緊張地等待著。終於,迎賓的車隊來了,同學們都揮舞起了兩國的小國旗。有節奏地歡呼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我怕旁邊同學的小旗擋了我的鏡頭,於是,我就稍微蹲下一些,從鏡頭裡瞄到天安門廣場中間的國旗正好在背景裡,在貴賓的車經過的瞬間按下了快門。只覺得,在那一瞬間,離我最近的周恩來總理還把手中的毛主席語錄向我揮動了一下。我拍了一張以後,就下意識地跟著車飛跑起來,想再接著拍。只聽得身後有人大吼一聲:“站住!”我嚇得立即停住了腳步。但手中還是不停地對著總理的背影又拍了兩張。第二天,我放出照片以後,拿給同學和僑委大院的小孩兒們看,大家都說我的照片比新華社記者拍得棒。有人還拿來當天的《人民日報》,把那頭版頭條的大照片和我的照片放在一起對比。
⒍ “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9)
後來,我還在“十一”國慶節的夜晚,在天安門廣場拍了放禮花的照片,也挺漂亮的。我自認為是個當攝影記者的料,沒想到12年以後,我還真的當上了國家通訊社的攝影記者。不過,我12年後的攝影觀念與當年已經大不一樣了。
大約在夏天,我莫名其妙就被大家推選當了班裡“復課鬧革命”的領導成員。其實,我只是幫著跑跑龍套。
我們組織過對原班主任的批判會。我們高三的同學已經20歲了,不會像低年級同學那樣動粗。雖然我們開會前還仔細準備了提綱,但是,會還是開得時斷時續。冷場時,有同學猛敲驚堂木,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有一個叫劉建南的同學,他是我們班上長得最帥的,高鼻樑、大眼睛、白面板,像個外國人。他的父母都是老教師。“###”前,他每次到我家,一進門,見我父親就是一個直角的大鞠躬,大聲叫:“伯父好!”然後又對著我母親一個大鞠躬,叫:“伯母好!”在大院裡,我們都管長輩叫叔叔阿姨的,我媽就說,“哎呀,這孩子真懂禮貌。”我們倆還一起練過雙槓、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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