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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目送解雨臣的身影在門那邊消失,這才轉過來坐在搖椅上,看著泡桐樹,絮絮叨叨。
“爹你別怪我,我實在不想這麼早結婚,解家白了,課霍家還是灰的,你說我要是娶了人家女孩兒過不了十幾年就栽進去,多對不起人家。我爸的心思,我也知道,他就是不想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前年青鸞得了急病走,我緊趕慢趕沒趕回來看妹妹最後一面,我心裡悔啊,我說我怎麼就和爸賭氣,把他們父女倆扔在北京自己跑了,多畜生啊這事兒乾的,可爸說他不怪我,我明明看著爸夜裡在西廂流眼淚來著。
“我心疼啊,可爸說我書沒念完,愣是把我打出去讓我念完書再回來。這不我回來了,後院一大一小兩棵樹,大的是我爹小的是我妹妹,我怕呀,所以我很會照顧自己,爹你說,你走了,妹妹走了,我再一走,爸還活不活。
“爸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他肯定不告訴你吧。可我得說啊,萬一爸去找你了,你沒準備好怎麼辦。爸說了,這輩子,你欠他一個名分,欠他一個婚禮。當年媽搶走了你,他非得補辦場婚禮報這個仇不可。你說爸年紀大了,怎麼還跟我小時候一樣呢。
“爹,我記得你,我知道你每年會帶我來爸這兒,買上一盒子京八件兒,特別是薩其馬,因為我倆愛吃。
“爹,我大了,二十四五能頂天立地了,別擔心了,真的。
……
一陣風吹過,梧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初露的晨光順著院牆爬進來,照在院子裡。
初夏的石榴花,開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
解雨臣失神的盯著黃楊木桌上鮮紅的請柬。手邊是一幅已經裱好的字軸,典雅平持的隸書一十六字於其上,墨跡未乾。卷軸底部是描金的纏枝牡丹,襯著大紅的宣紙面,喜慶大氣。
請柬上新郎兩字後是龍飛鳳舞的“乞顏·敖禱”,新娘後也是解雨臣熟悉的名字——霍秀秀。這行草解雨臣熟悉,是黑瞎子獨有的字跡。
解雨臣的字型是二月紅手把手教的仿宋,一板一眼,寫出來仿若印刷的鉛字。但實際上解雨臣寫慣了的是隸書,中正平和,每年解家老宅門前的紅對聯都是出自解雨臣之手。
“真看不出來花兒爺會是闆闆整整寫仿宋的人。”黑瞎子拿著解雨臣默好的《五帝本紀贊》,抬眼瞅瞅仰躺在搖椅裡半夢半醒的解雨臣。
“二爺爺教的……不容易被認出來……”解雨臣閉著眼,吐字含混不清。
“現在可是好認的很。”黑瞎子走前兩步拎起被解雨臣隨意扔在紅木美人榻上的薄毯蓋到解雨臣身上,“這還沒入夏呢。”
“熱……”解雨臣扯扯領子,老實的蓋好毯子。
“當家的,吉時要到了。”謝晉推門進來。
解雨臣陡然驚醒,手邊的紫毫隨著他慌忙的動作骨碌碌滾落下去,濃黑的墨汁濺了他一身,大大小小的墨點洇在白色的西服上,很是刺眼。
“當家的換身衣服?”
“不了。你們把禮物送去吧,再把我床頭那對兒汝窯瓷瓶加上。”
“您不去?”
“衣服髒了,就不去給他們添晦氣了。”
謝晉上前利落地捲起字軸,看著解雨臣眼下的青色又忍不住開口。“當家的,要不您去歇會兒?”
解雨臣疲憊的擺擺手,笑著指向窗外,“這麼大鞭炮聲,我哪裡睡得著。”
解雨臣今天才知道黑瞎子有一個孩子氣的名字。“敖禱”在蒙語中是星星的意思,估計是黑瞎子覺得這個名字太幼稚,才這麼多年棄之不用。想到這兒解雨臣揚了一下嘴角,轉頭對跟前的謝晉輕聲說:“晚上的堂會,我找了蘭湖生代我去。告給秀秀和……乞顏先生,就說解語花如今嗓子壞了,去不得。”
“當家的,您這麼避著先生,到底是為什麼呀?”謝晉實再按捺不住疑惑開了口。
解雨臣沉默了有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準備禮單去吧,另外給秀秀添妝的要單另放好。霍家的事咱們外姓不好插手,帶著人,看事情不對先顧著秀秀,保她安全。”
謝晉鞠了一躬退出去,順手關上了門。解雨臣索性把窗戶也關上,外面的鞭炮聲越來越大,他似乎已經聞見了那喜慶的硝煙味道。
解雨臣本來是要作為秀秀孃家人出現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黑瞎子是解雨臣的妹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