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秤張坐隱陰陽局,思遠衝開虎豹關。
合浦明珠重出海,樂昌破鏡復還圓。
讒言構動蕭牆變,片舌能搖泰嶽山。
話說杜伏威別了繆一麟,迤邐來到岐陽郡,揹著行李,奔入城內,一路尋訪杜姓宗族。有土人指引到良市地方,尋著一座倒塌的臺門,上掛一個牌額,橫書“冢宰之第”,傳書“左僕射杜良樞立”。原來杜悅的曾祖,曾為宋朝左僕射,故此稱為冢宰。杜伏威一向聞得杜悅說,祖上曾做官來,看此門風,是個舊家氣象,諒必是了。也不問人,一直走入廳上,只見廳內正中間懸一大舊匾,上寫“補袞堂”三字。杜伏威叫一聲:“裡面有人麼?”少頃,一個蒼頭出來問道:“你是誰,到此尋何人的?”杜伏威道:“我是杜僕射子孫,久出在外,今日特來歸宗,煩你通報。”那蒼頭見說是自家宗族,即忙進去通報。不多時,一個長者走出來,頭戴折角幅巾,身穿沉香色囗絲道袍,生得容顏蒼古。杜伏威向前施禮,那長者慌忙答禮,問道:“足下何來,是那一房枝派?未曾會面,為何流落他鄉?”杜伏威道:“宗末名喚伏威。先祖名悅,綽號石將軍,自小離家出外,求取功名,曾在高丞相麾下為旗牌官。所生一子,是宗末的父親,雙名成治,出仕梁國,為都督總兵官。只因名韁利鎖,不得回鄉,不期中道而亡。宗末是遺腹之子,在他鄉異國,受盡苦楚。前歲得會先祖,不想先祖去秋染病棄世,分付要送骸骨回祖塋埋葬,故此不憚馳驅,千里送骸,特地尋訪而來。敢問長者,與先祖曾相識麼?”那長者答道:“我向來聞先人說,有一位族叔諱悅,自小習學槍棒,浪跡江湖,久無音耗。”即教家憧:“問媽媽取家譜出來,細細檢視。”原來杜悅果是這長者的堂叔,社成治是族兄。杜伏威卻未有名字,乃是侄輩,論起來還在五服之內。杜伏威即拜了叔叔,又進內拜見嬸孃。那長者大喜,分付家憧辦酒飯相待,將骨瓶供養中間,長者焚香拜罷,然後就坐。飲酒之間,長者問伏威年庚,並一向蹤跡何處。杜伏威一一說了,便問道:“叔叔排行第幾,有幾位弟兄?”長者道:“愚叔排行第三,名諱應元,續絃孔氏無子,因而又娶一妾。”說到“一妾”二字,就哽咽說不出。杜伏威問道:“叔叔為何不說了,如此發悲?”杜應元搖手道:“不要提起,慢慢地與賢侄說。”當日酒散,打點杜伏威在耳房安歇。杜伏威心下暗想:“三叔因甚說及妾字,便哽咽不言,必有緣故了。”一夜睡不著。
次早杜應元分付家憧來福,伏侍杜伏威到各房族探望,拜認宗枝。杜伏威路上問來福道:“三爹眉頭不展,面帶憂容,昨日說及娶妾二字,咽塞不言,莫非嬸嬸不容麼?還是因甚煩惱?你必知道。”來福笑道:“大叔不問,小人也不敢說。主母十分賢德,並沒妒忌之心。家主不為別的煩惱,說將來連大叔也好笑哩。”杜伏威道:“為甚好笑?你且說來。”來福道:“家主平日在家無事,和一班兒朋友們閒耍,或是圍棋雙陸,或是飲酒笑談。家主的圍棋甚高,本地能對敵者甚少。與人賭賽,十有九勝。前歲娶一位姨娘,名喚勝金姐,甚是嫋娜,又且勤謹,家主極是得意的。目下遇了一個晦氣星,是巷口桑參將的公子桑嘉,諢號叫做皮筋。家主與他圍棋,贏了他些銀兩,兼有些古董。那廝氣忿不過,不知何處尋了一個遊方道人,棋高無敵。桑皮筋領了來,與家主對弈數局,不分勝負。次日來接家主到他家飲酒,酒醉之後,又與那道人圍棋相賭,家主一夜就輸卻數百餘金,這也罷了。誰想醉後興狂競氣,桑皮筋出一妾,家主也出一妾,寫定文契,勝者得人。兩下忿氣相持,家主依然輸了。那廝款住家主,不放回家,僱轎來詐說家主中風,接勝金姐快去伏侍。主母驚慌,欲待自往,無人看管家財,忙著勝金姐上轎去看。只見那廝家內喧鬨說道:‘你家主人賭棋立約,將你輸與我衙內了。’不由分說,將勝金姐推入內室。這正是:酒醉打殺人,醒來悔不得。白白地將一位美妾送與人了。家主無奈,吞聲忍氣,含淚而回。欲要告理,叵耐那廝財勢滔天,又是賭輸的,明明寫開了,不敢和他爭執。欲待罷了,心中不捨。況勝金姐不服那廝使喚,幾次懸樑自刎,被人知覺救醒。那人惱恨,將他幽囚別室。鄰人傳說與家主知道,家主心如刀割,告訴人也無益,因此悲傷不樂。”杜伏威聽罷,拍手笑道:“三叔何不早與我說?恁地小小事情,有何難處!管取人財兩得。”來福驚道:“大叔果能如此麼?”杜伏威道:“謊你作甚?看我替三叔出氣。”
兩個一面說,一面走。探望已畢,依舊回家。進得前廳,來福飛也似奔入內室。杜應元夫妻二人,坐在房中納悶,見來福喘吁吁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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