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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黎賽玉,只怕乾孃不曾與他相識。”趙蜜嘴道:“老身昔日曾替他家換些珠翠,如今許久不曾相會。這女人的父親叫做黎缽頭,一生本分,家裡亦頗過得。生下這個女兒,嫁與沈郎為妻。沈郎出身到也好的,不想是個蛇瘟,不務生理,弄得家業凋零。虧這女人做得一手好針線,賺些錢米養活丈夫,雖在不足之中,卻也不見有甚閒話。俗語道得好:‘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男子人性,婦人水性,須用些精細工夫,慢慢摶弄他心隨意肯。你不知這份風情,要隨著性子兒走。也有愛錢喜物的,也有貪酒好色的,也有重人物的,也有聽哄騙的,我到其際,隨方逐圓,一步步兒生情透路,便是鐵石心腸,我這張蜜嘴,一鬨就要軟了。你也要用些心機,第一來惜不得錢財,二來顧不得麵皮,三來論不得工夫。依此三著而行,好事決然成就。”
鍾守淨聽罷,喜不自勝,笑道:“小僧聽了乾孃這話,不覺病體寬爽了一半,這三件別人須不能,在小僧都依得。我有的是錢,有的是工夫,麵皮要老也容易。乞在意早日,不可爽信。”趙蜜嘴道:“你但放心,不必叮囑。今日天色晚了,老身暫且告回,待靜夜再思良策,捱身做事,好歹後一日來覆你。”說罷起身。鍾守淨道:“今日本該留於如一飯,只是西房林住持有些夾腦風,不通世務,若知道必生疑忌,因此不敢款留。有慢乾孃,莫怪。”趙蜜嘴道:“我與你怎講此話,慢慢的有得吃哩。你且寬心睡一覺兒。”打個稽首,相別而去。鍾守淨隨即著一個道人,提了一壺好酒,兩盒蔬菜,送到趙尼姑家裡去,說:“住持爺送來與老菩薩做夜菜的。”趙蜜嘴收了不題。
卻早過了兩日,鍾守淨眼巴巴望這趙婆覆話,自早至晚,並不見他蹤影,心裡惆悵了一夜。次日巴不得天明,絕侵早起來,著行童悄悄到趙尼姑家裡去,分忖道:“住持爺立刻等老菩薩講話,請他就來。”行童到得趙婆門首時,大門兀自未開。行童叩門,趙婆問:“是誰?”行童道:“是我。”等了半晌,只見趙乾十四蓬著頭出來開門。問道:“小官那裡來的,清早敲門做甚?”行童答道:“我是妙相寺鐘住持爺差來,請老菩薩講話的。”趙婆兒子聽罷,也不做聲,自在地上抬了一把亂草,去尋茅廁去了。有詩為證:
婆子刁鑽不是痴,鍾僧須索自尋思。
入門欲問榮枯事,觀著容顏便得知。
話說這趙婆故意做作,上身穿了一領破布襖,下把一條舊裙子掛了腰,扶牆摸壁,走將出來。問道:“小官莫非是鍾老爺差來的麼?”行童應道:“正是。”趙婆道:“請坐,我昨日早間正要煮些粥兒吃了來見住持爺,不期灶下無紙櫃中缺米,因此將兒子罵了幾句,反被他嚷我一場,飯也沒得吃,倒咬了一場大氣。餓得眼花,氣得頭暈,昨日睡了一日,不曾來望得住持爺。小官煩你轉達,待老身尋得柴米,踐體略略掙扎些,來拜覆住持的話頭便了。”有詩為證:
利口伶牙,拿班做勢。
柴米送來,方能了事。行童道:“住持爺立等老菩薩講話,同我到寺中吃早飯去。”趙蜜嘴道:“這個卻使不得,成甚體面!況且身子狼狽,寸步也移不動,多分明日來見住持爺,相煩申意。”打發行童國寺。此時鐘守淨眼巴巴等候迴音,忽見行童來到,便問:“趙媽媽怎地不來?”行童將趙婆與兒子爭鬧,少柴沒米的事情說了一遍。鍾守淨笑道:“這老婆子卻也沒些轉智。既無柴米,何不著人到我這裡借掇,卻在家裡尋鬧。”看官聽說,趙婆這些做作,正是騙財物的圈套,鍾守淨那裡省悟著。兩個道人馱了五斗白米。挑了一擔大柴,送到趙婆家裡來。這趙婆與兒子,料得鍾守淨決然著套,都不出去,燒茶專等,果然見兩個道人挑柴送米來了。趙婆接了,歡天喜地,陪道人吃茶罷,送出門道:“拜上住持爺,承惠柴米,午後面謝。”道人自去了。
趙蜜嘴午飯後,換了一身衣服,徑往妙相寺裡來。進得寺門,見那一個挑柴的道人,正在殿上點香。一見趙尼姑來到,丟了香,先進房裡通報去了。鍾守淨分付廚下預先燒好茶伺候。只聽得腳步響,趙婆哈哈地笑入房裡來。見了鍾守淨,連連的打問訊,謝了又謝。鍾守淨道:“小可的事,何必致謝。且請坐吃茶。”就問:“乾孃,你原約昨日來見小僧的,使我懸懸地望了一日,望得眼穿,盼得腸斷,好失信人也。”趙婆笑道:“不要提起,只為家裡少長沒短,嘔了一場鬧氣,踐體不快,故此失約。不合又在行童面前老實告訴了,矇住持爺賜柴賜米,正謂卻之不恭,受之有愧。暫且收了,再留後報,特來拜謝。目前貴體比往先好些麼?”鍾守淨道:“賤恙頗覺有一分兒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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