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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怎可能聽不出他話中輕嘲?又為何拿那種幾近……多情的眼神看人?
抬起一袖,他下意識揉了揉燙耳,無端端發麻的腦子驀地閃過電光,“啪”地促響,一堆畫面交錯飛蕩——
耳。軟唇。女子馨息。
頰膚泛紅。秀瞳氤氳。身軀柔軟。
低啞有情的呢喃。
溼熱且深入的唇舌交纏。
埋在左胸的心音鼓震耳膜,撲通、撲通、撲通……
他終於釐清那團混亂——
那時候,他把她壓在乾草堆裡,臉貼著她的,半身染血,氣息紊亂,幾要支援不住……迷迷糊糊間,耳畔一陣奇異溼潤,她把他當糖精般又舔又吮,先是他的耳,然後迤邐到頰邊、頸項和下巴,最後落在他唇上……身軀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思緒不斷騰飛,像是衝破雲端,借狂風而去。
我看過你的秘密……
你像我腦子裡幻想的神仙那樣,全身發著光……
就是那瞬間,他屈服於她誘哄般的低喃,那道深藏多年的薄光衝開無形的心鎖,淡淡透出毛孔。
他整個人鬆弛下來,神魂寧定,血氣暢行,待拉回神智,他仍然滾在乾草堆裡,而她就在離他幾步之外的地方,抓著一片片肉條,與她那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獨腳雕大玩拋接食物的遊戲,好似什麼事也不曾發生。
“玉爺外表雖冷淡,沒想到也是性情中人,光天化日下,說表白便表白,還直盯著頭兒看,看得眼睛都快凸出來啦!好!敢愛敢當才是好漢子!”力頭豎起大拇指。“玉爺,您對頭兒情深意重,咱‘霸寨馬幫’的眾家兄弟自然也對您意重又情深啊!”
這一回,石雲秋到底隱忍不住,如菱的唇逸出低笑。
“力頭,來賽一程吧,瞧誰先爬上山丘,輸的今晚得幫對方的馬刷毛!駕——”語音未盡,已先偷跑。
“頭兒、頭兒!哇啊啊——使陰招非英雄好漢所為啊!”巨漢策馬急呼呼跟上,可哪裡趕得過棗紅大馬飛快的四蹄。
冰冷空氣裡,有著他一團團白煙般的呼息,玉鐸元不自覺攏高眉峰、眯起雙目,靜望著一前一後奔上雪坡的兩道身影,沒察覺同樣被拋在原地的另一匹大馬正慢吞吞踱近。
“玉爺就寬心吧,頭兒只是愛跟力頭鬧著玩,不是心儀他。再者,力頭有喜愛的姑娘了,不會跟您搶愛人。”嘶啞的嗓子說得好慢,沒啥起伏。
玉鐸元聞聲倏地轉頭,莫老爹那張枯乾的褐臉面無表情,坐在馬背上的瘦軀有些彎腰駝背。
俊頰微熱,他竟感到赧然,又剋制不住惱羞成怒,古怪地氣起自己。
“我沒有——”
“有也好,沒有也成。”
“我不是——”
“是也行,不是也無妨。”
莫老爹撇著幹扁扁的嘴,勉強撐著一雙似要睡著的細眼。今兒個的他,話算是多了些。
“總之,你和頭兒‘走婚’了,你倆兒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既要走,就好好走,若沒留神走上岔路昏了頭,咱想……那可不美。”
跟著,他老人家拉拉韁繩,胯下的馬匹挺合他脾性,格答、格答,慢騰騰地踏上丘坡。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玉鐸元深深覺得,適才是被人撂狠話了。
仰首,極目遠望,將沉的天際一抹雪白盤旋,是那頭獨腳雕。
淡然收回視線,他內心竟覺好笑,怒氣詭異地舒緩了,臉與耳根仍有餘熱。
頭一甩,不願多作揣摩,他重重撥出一團白霧,策馬追上雪坡。
棗紅大馬率先衝上丘頂。
雪丘的另一頭是牧人們臨河而建的冬季聚落,傍晚時分,天邊起伏的山線在霞紅中變得有些朦朧,遍地薄雪仿彿有流金穿過,牧人們成千上百的豐毛羊兒把頭埋在那些流金裡,尋覓入冬前的最後一點草青。
“喲呼——”
棗紅馬背上的姑娘放聲大笑,縱馬衝下,加入牧人們趕羊的行列。
她像是和那幾個遊牧人相熟似的,有人當空拋過來一根趕牲畜用的細長杆子,她俐落接下,便跟著牧人家的男孩子們邊鬧邊玩、邊把羊兒趕入建在聚落外的簡陋圍欄裡,兩條體型龐大的牧犬跟在外圍奔躍。
玉鐸元策馬奔上雪坡後,入眼的便是這等景象。
她是他遇過最奇怪的姑娘,不懂矜持,性情刁滑,且傲氣橫生,根本不管旁人眼光。以往尚未識得,若有人對他說,縱橫藏、川、滇的“霸寨馬幫”大當家,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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