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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問問嫂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十三揶揄道。
“她真的變了好多……”我皺眉又說。我以前認識的桑桑,有爽朗的笑聲,卻無嬌羞的笑容。我以前認識的桑桑,為了不面對那一堆女人,大概寧願一輩子不嫁給十三。
“衡兒,你沒有變?”十三忽然正色,我不由一愣,卻聽他接著說道,“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我點頭,那時的四貝勒府對我好似一個無法出逃的牢籠,我在那華美而冰冷的院子裡突然崩潰,茫然而不知所措。
“一個小丫頭,閉著眼睛張開雙臂對著天唱歌,”他微笑,“讓我感覺她和整個背景格格不入,實在不該是呆在這裡的。過後還嘲笑四哥,怎麼把人家弄進府的。”“覺得我挺可憐,安慰一下?”我想到那日十三的一身白衣和有些憐憫的目光。
“我對女人一向如此,覺得她們是需要保護的東西。”十三聳肩。
“對洛洛也如此?”我聽到東西二字,有些無語。
“洛洛啊,她大概覺得自己可以保護我吧。”十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說,“你和她,與別人好像有些不同。”“嗯,兩個彆扭的女人。”我表示同意。
十三哈哈一笑:“不錯,四哥曾經氣沖沖的和我說,杜衡那個找彆扭的女人。嗯,你和四哥現在這樣很好,這聲嫂子我叫的也心安。”“那,”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現在站在雍王府裡,還是格格不入嗎?”十三微一沉吟,搖頭道:“你現在站在四哥身旁,怎麼稱得上格格不入?”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們早已不是當初的我們。有掙扎有妥協,曾經的任性消失不見,曾經拼死不接受的東西,慢慢的融入到了我們的生命裡來。
只是心中到底作何滋味,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望向十三,他又何嘗沒有變呢?初次相見時是意氣風發的少年,白衣微揚臨風而立,臉上掛著懶散的笑容,好似天下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他掛心。率性而神采飛揚,當真是位天不拘地不束的年輕貴族。而今他笑容還是常掛唇邊,只是好似再不與當日相同。
我相信十三可以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卻不信他絲毫不在乎——毫不在乎皇父的猜疑,毫不在乎他正在承受監視與防範。
“十三,”我頓了一頓,還是問道,“四爺的字你拿到了?”“我總不會讓四哥的心思白費便是了。”十三微一皺眉,“我這次出事,他替我操的心實在太多了,總似比我還急。”我動了動嘴唇,終還是抑制住想要問他的念頭。十三見我欲言又止,微微一笑轉了話題:“孩子何時出生?”“總歸是八九月間吧。”我低頭看了看已經有些微微膨起的小腹。
“明年秋天,等他會叫十三叔,我便帶著他去騎馬,教這小子拉弓射箭。”十三向我暖暖一笑。
“我卻想要個女兒。”我也不由一笑。
十三微微一愣,隨即笑意更加濃了,“你的女兒,四哥定會調教成一朵花。”“你和洛洛,也別再拖了。”話一出口,我真感到自己朝老婆婆的方向發展了。
十三卻半晌未答,嚴肅說:“我怕自己給不了她那許多。”“到了今日你還有此一說?”我驚訝。
“是有此一想。”他自嘲一笑。
“那算了,現在也還來得急,別耽誤了洛洛。”我聳肩道。
十三不敢相信似的看著我,我卻撲嗤一樂,他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十三豪氣沖天,桑桑爽朗灑脫,碰到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卻總是瞻前顧後,再也放不開手腳。怕受傷,怕傷人,於是寧願以微笑掩飾一切,把雲淡風輕和超脫作為最好的面具。
“晚了,我給不了她那麼多,也不會讓別人給了。”十三挑眉一笑,向後一仰*??椅背上。
“你當現在誰還要她啊?”我正色道,十三忍不住哈哈大笑。桑桑掀簾而入,作勢叉腰大聲問道:“你們兩個說我什麼壞話呢?”我使勁皺眉,我向老婆婆發展,她倒成了潑婦?
外面寒風凜凜,屋內爐火融融。
三個人圍桌而坐,談笑無忌。我和十三胃口都極好,桑桑說自己身子乏,東西沒吃多少,話卻一刻沒有停下來過。我看她那得意忘形張牙舞爪的樣子,怕是再多說幾刻,連我們大學裡那點破事,她都不吝拿出來講了。
可以理解她此時的幸福,我在左邊,十三在右邊,日子悠遠而綿長,好像都會是這個樣子。多年後我仍然可以清晰地回憶出今日的情景,那一對璧人,桑桑輕抿嘴唇,十三劍眉飛揚,相視而笑,目光裡有默契的甜蜜,這純粹的甜蜜讓我周身溫暖,錯不開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