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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我殺他?”
這句話是對朱雲說的。
朱雲只有走,雖然不想走,也不能不走。
小方忽然也冷笑:“你為什麼一定要他走?”小方問卜鷹,“你殺人時為什麼怕被人看見?”
他沒有等卜鷹回答這句話,他知道卜鷹一定不會回答的。
他已經拔起了他的劍。
這柄劍跟隨小方已多年,每次他握起它的劍柄時,心裡都會有種充實的感覺,就好像握住了一個好朋友的手一樣。
但是這次他握劍時,卻好像握住了一個死人的手,冰冷僵硬的死人的手,就好像在跟一個死去的朋友最後一次握手訣別。
——這就是一個學劍的人最後一次握劍時的感覺。
如果他肯留在這裡,如果他肯將這柄劍留在地上,卜鷹絕不會出手的。
但是他不肯。
他從地上拔起這柄劍時,就等於已經將自己埋入地下。
卜鷹還是幽靈般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他。
卜鷹的手裡沒有劍。
卜鷹不用劍也一樣可以殺人。
他用一隻空手就能接住衛天鵬閃電般劈殺過來的快刀,現在他當然也同樣能用這雙手接住小方的劍。
小方的劍已刺出。這一劍刺的是卜鷹心臟,”也是小方自己的心臟。他一劍刺出時,就等於已經將自己刺殺於劍下!
他自己已經從閃動的劍光之中看到了“死”!
閃動的劍光忽然停頓,停頓在卜鷹的心臟之前,劍鋒已經刺穿卜鷹的白衣。
卜鷹根本沒有出手,根本連動都沒有動。
小方在最後一剎那間才勒住這一劍,小方自己也怔住。
他忍不住問卜鷹:“你為什麼還不出手?”
他問卜鷹時,卜鷹也在間他:“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兩個人都役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因為他們彼此都已知道答案。
朋友!
這就是唯一的一個答案。
在這一剎那間,不但劍鋒停頓,世上所有的一切變動彷彿都已停頓。
因為他們都已發現,不管別人的事在怎麼變,他們還是沒有變。
他們還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永遠都不會變為仇敵。
高竿上的燈籠又亮起。
卜鷹忽然轉過身,看著這一點遙遠如星辰的燈光,過了很久,才慢慢他說:“你去吧,到那盞燈下去,那裡有個人在等你。”
小方沒有再說什麼。
卜鷹也沒有再說什麼。
有些事是用不著說出來的,世上所有最美的事都用不著說出來的
他的夢在江南。
江南在他的夢裡。
燈光也遙遠如江南,在燈下等著他的有一個人、兩匹馬。
人是“陽光”,馬是“赤犬”,人和馬都是他的朋友,永遠不變的朋友。
“陽光”只說了一句話,三個字:“我們走。”
星光比江南更遠,可是星光能夠看得見,江南呢?
他的夢在江南,他的夢中充滿了浪子的悲傷和遊子的離愁。
他永遠忘不了他揮手離別江南時的惆悵悲傷痛苦。現在他就要回到江南了,他心裡為什麼也有同樣的痛苦悲傷惆悵?
“陽光”一直在他身畔,忽然問他:“你在想什麼?”
“江南。”
江南,也只不過是兩個字而已,可是聽到這兩個字,“陽光”眼裡也露出種夢一樣的表情,忽然曼聲低唱:“重湖疊翠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這是柳永柳屯田的詞,據《錢塘遺事》上說,孫何督帥錢塘時,柳屯田作這首《望海潮》贈之,卻被金主完顏亮在無意中看見了。
於是完顏亮特地令畫工至江南繪《風物圖》進呈,而且在上面題了兩首詩。
“移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
據說這就是金兵入侵江南來的主要原因。
這是首美麗的詞,聽的人不覺醉了,唱的人自己也彷彿醉了。
過了很久,小方才嘆了口氣:“沒有到過江南的人,都想到江南去,可是如果你到了江南,你就會懷念拉薩了。”
“我相信。”
“我回到江南後,如果知道有人要到拉薩來,我一定會託他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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