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他的確已是個老人,的確已不再將生死放在心上。對他來說,死已不再是個悲劇,因為世上已沒有任何事傷害他,連死都不能。
小方輕輕吐出口氣,一劍刺了出去!
這一劍刺的是心臟。
小方確信自己的出手絕對準確,刺的絕對是在一剎那間就可以制人於死的部分,他不想讓這位高僧臨死前再受痛苦。
想不到他這一劍竟刺空了。
他明明看見噶倫喇嘛一直都靜靜地坐在那裡,明明已避不開他這一一劍。
可是他這一劍偏偏刺空了!
噶倫喇嘛確實沒有動,絕對沒有動。
他的身子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兩條腿還是盤著膝,他的臉還是在那一片陰影裡,眼睛還是閉著的。
可是就在劍鋒刺來的這一剎那間,他的心臟的部位忽然移開了九寸。
他全身都沒有動,就只這一個部位忽然移開了九寸。
在這一剎那間,他身上這一部份就像是忽然跟他的身於脫離了。
劍鋒只差半寸就可以刺入他的心臟,可是這半寸就已遠隔人天,遠隔生死,雖然只差半寸,卻已遠如千千萬萬裡之外,可望而不可即的花樹雲山。
一劍刺空,小方的心也好像忽然一腳踏空,落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噶倫喇嘛已伸出手,以拇指扣中指,以中指輕彈劍鋒。
“掙”的、聲,火星四濺。
小方只覺得虎口一陣劇震,長劍已脫手飛出,“奪”的一聲,釘入了屋頂。
屋頂上有塵埃落下,落在他身上,一粒粒微塵,就像是一柄柄鐵錘。
他已被打得不能動。
噶倫喇嘛終於又張開眼,看著他,眼色還是同樣溫和陰暗。
他又問小方:“現在你是不是已經相信我在舉手間就能殺了你?”
小方已經不能不信。
他已發現這衰老的僧人,才是他這一生中所遇見的第一高手,不但能隨意控制自己的精氣力量,連每一寸肌肉、每一處關節都能隨意變化控制。
小方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一種什麼樣的武功所擊敗的。
神秘的民族、神秘的宗教、神秘的武功,小方還能說什麼?
他只能問:“你為什麼不殺我?”
噶倫喇嘛的回答也和他的武功同樣玄秘。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噶倫喇嘛道,“你不是來看那個女人的,你是來殺她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有殺氣。”噶倫喇嘛道,“只有已決心要殺人的人,才有這種殺氣,你自己雖然看不見,可是你一走入此門,我就已感覺到。”
小方不能再開口。
他整個人都已被震驚。
噶倫喇嘛又接著說下去:“我不殺你,只因為我要你去殺了她。”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沉重,“只有她死,你才能生。只有她死,普松的死才有代價。”
他衰老的雙眼中忽然射出精光,忽然厲聲作獅子吼:“拔下這柄劍,用這柄劍去殺了她!用那魔女的血來飲飽此劍!”
噶倫喇嘛厲聲道:“你一定要切切牢記,這次良機再失,就真的要永淪苦獄、萬劫不復了。”
這不是要求,也不是命令。這是個賭約。
高僧的賭約。
——你能殺她,你才能生,否則你縱然活著,也與死無異。
這位神秘的高僧非但看出了小方的殺氣,也看透了小方的心。
所以他與小方訂下這個賭約,只有高僧才能訂的賭約。
這也是一位高僧的苦心。
小方是不是真的有決心去殺波娃?能不能忍心下得了手?
小方是真的已下了決心要來殺波娃。
獨孤痴和普松都絕對不是會說謊的人,說出來的話絕不會絲毫虛假。
他們已經證實了波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小方不能不信,所以也不能再讓她活下去,否則又不知有多少男人毀在她手裡!
現在他已經面對波娃。
他的掌中有劍,劍鋒距離她的心臟並不遠,只要他一劍刺出,所有的愛憎恩怨煩惱痛苦就會全都結束了。就算他還是忘不了她,日子久了,也必將漸漸變得淡如煙雲,無跡可尋。
但是這一劍他偏偏刺不下去。
日色已漸漸西沉。
波娃也像那神秘的高僧一樣,靜靜地坐在一片慘淡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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