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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卻由不得他不佩服。葉慎暉年紀比他小,事業做的比他大多了去了。這不算什麼,難得的是為人的操守。葉先生待人和氣有禮,完全沒有富貴人的飛揚跋扈,這一點讓於建很舒服。
那時,他載著葉慎暉海陽濟城兩頭跑,時間趕得急了,葉慎暉就在車上睡覺。一到地,眼睛馬上睜開,該做什麼做什麼,精神奕奕後的疲憊大概只有他能看見。於建在家教訓兒子時經常說的話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其實是在他老闆身上發現的光芒。
有錢人也不快活。於建把車駛入世家,目送葉慎暉孤寂的背影消失,心中想到。嘆了口氣,把車開進地庫,換了自己的捷達出來。
電梯門快合上時,有個女孩在後面喊著等等。葉慎暉按住鍵,等她氣喘吁吁地衝進來。
她淺笑著說謝謝,葉慎暉點頭。密閉的空間裡有股淡淡的清香,他有些怔忪。小眉喜歡花香,很甜,聞起來很溫暖。他喜歡把臉埋在她脖子裡,她癢得花枝微顫時,香氣更鬱。他記得有一次在電梯裡,臉藏在她頸中,她閃躲著向後,一邊輕笑一邊嗔他,“有監控的不要鬧了。”他卻是不輕易放過,見她躲他更是興起,摟緊了她象海子一樣在她脖子和髮間狂嗅。她小手緊緊抓住他,“不要鬧,快到家了,回去了再鬧。”他一聽如蒙聖旨一般,只恨電梯太慢。
沉浸在回憶裡,他不禁泛起嘴角。渾不知同電梯的女孩見他突然發笑,詭異之極,樓層一到,嚇得見鬼一樣地衝了出去。
他有足夠的回憶。
三個多月來,想起小良村的山頭上她蹲在地上掩面涕泣的樣子時他就這樣安慰自己。即使再無可能,他也有足夠的回憶陪他度過下半世。僅只是在香港半島時她第一次吻他,由激切到纏綿,然後悄聲和他說:傻子,你就不知道我愛你很久了嗎?僅只是這,都足夠他回味半生。
他走出電梯時不由嘲諷地笑,再這樣下去他和瘋子沒兩樣了,任何東西他都能想到她,總是有幻覺她還在這裡。她怎麼可能坐在家門口?
可確實是她。
葉慎暉好象全身被過了電,隨著電壓狂跳的心臟灼烈的能燒起來,血液激湧過每一處神經末梢,眼神突然的熾熱,他站在通道中間,不敢再往前邁進,哪怕只是一寸他都不敢妄動。
她抱膝坐著,聽到聲音抬起頭,象是才睡醒,有剎那的迷濛。然後清醒過來,怔怔地望住他,嘴巴有些抖,似乎想和他打招呼卻說不出,一雙黑瞳晶晶地閃著光。
他抬腳輕輕走向她,怕驚擾了自己的幻象。走近,才發現原來是真的,她真的坐在這裡,在他面前。
都不敢說話,也不知怎麼開始。
他學她一樣盤腳坐下來,天,他能聽見她的呼吸,就象天籟。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給我電話?”良久,他才問。
“六點多到的,劉阿姨不在這裡做工了嗎?按了好久的門鈴。你的電話我給忘了,在這裡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電話沒忘,公司她可以去找,但是她不敢。她怕她徘徊了幾個月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在面對他時突然消失,怯懦地後退回原地。
他看著她,眼中的熱切讓她心慌。他瘦了好多。她走開幾年尋找內心的平靜,尋找自己,可是這幾年他怎麼過來的?好象又做錯了。第一次拋開倫理教條自私的和他在一起,付出了孩子做代價;第二次自私地跑開,象是懲罰自己,但何嘗不是在懲罰他?她那時說的什麼話?恨他一輩子恨他到老到死,那和在他失去孩子同樣痛苦的心上又紮了一刀有什麼差別?
他抬手象是要摸她面頰,卻半路放下。她仿如入魔一般怔怔與他對視,她才離開四年,為什麼覺得象是離開了一輩子?
……
好久她才吶吶地說道:“上個月,向姐和陳大哥去縣裡開會,回來說以後不教書了,要去縣裡工作。說馬上會有支教的人來。”
……
“這個月,小良村開始建新學校,運了好多水泥和鋼筋來。孩子們都樂壞了。”
……
“向姐說我們學校有了十幾萬撥款,可以買教材和新桌椅,還要買電視給孩子們看。”
……
“陳大哥說不光小良村,附近的村子都會這樣,建漂亮的校舍,有城裡面孩子也能看到的書,再過一年會擴大到全縣去,然後將來貴西窮地方的孩子都能上學,都有機會走出山裡。”
……
“他們說,所有的變化都是因為兩個月前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