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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帶著一絲冷意往這婆子身上溜了一溜,挑眉笑問,“不知這位嬤嬤如何稱呼?老爺太太?我記得家父母都已仙逝,這老爺太太是指哪位?還請嬤嬤明示?”
婆子臉一僵,虛打一耳光,掩去難堪,笑著一福道,“瞧奴婢這張嘴,叫慣了,一時倒不好改過來。奴婢姓鄭,大爺喚奴婢鄭嬤嬤就是。是二老爺二太太大格格小爺都盼著大爺二爺呢。”
善保微點頭,喜怒無形。
鄭嬤嬤亦不敢再造次,引著善保兄弟去了正房邊上的一個院子,門外掛著大紅氈的簾子,外面一個小丫環福身道,“二老爺二太太正盼著兩位小爺呢。”笑著打起簾子。
一股暖香撲面而來,香的品流極高,清而不俗。再看房間已擺滿了傢俱,儘管善保看不出是何等木料,單只是上面的雕花描邊就能看出精緻品味來。
一個穿金戴銀的年輕婦人從裡間兒迎出來,後面跟著一堆婆子媳婦丫環僕婢,這婦人約摸三十上下,鴨蛋臉彎月眼,不言而笑,穿了件淺紫色的暗紋緞子的旗裝,襟前掛了串碧玉珠子,腕上一對玉鐲金釧兒,行動間叮鐺作響,聲晌清脆動聽。極親熱的一手拉住一個,這婦人微微笑著,聲音溫柔悅耳,透著親熱,“我是你們二嬸,這還是咱們頭一遭見呢,快進來吧,你們二叔等著呢。大冷的天還得去學裡唸書,也怪累人的。”
“他二叔,孩子們回來了。”二嬸笑將兩人推到君保跟前,君保坐在靠窗的小炕上,容貌和福保有略似,眼睛微紅腫,神色略帶疲憊。
福保跟二叔不熟,對著一屋子陌生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扭頭看向兄長。善保腦中思緒千萬,剝不出個頭兒,要考慮的事太多,他只得先應對好眼前。善保抿了抿唇,眼圈兒陡然一紅,張了張嘴,聲音被哽咽了一下,似壓仰著萬千委屈,問道,“二叔給瑪法、瑪嬤上過香了麼?”
善保一句話,熱鬧的房間瞬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君保眼眶一熱,別過臉點了點頭,鹹澀湧在喉間,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離家十幾年,物是人非,如何能沒有愧疚,君保一時竟險些落下淚來。還是善保開口道,“請二叔二嬸上坐,侄兒們給二叔二嬸請安。”
待善保兄弟行過禮,有眼力的婆子丫頭都添了三分慎重:好厲害的小爺。
二嬸又讓一雙兒女見過善保兄弟,女兒十歲,小名雪丫,兒子八歲,喚作佳保,都規矩識禮。尤其佳保看去,一樣的圓臉大眼,憨態可愛的模樣,倒和福保像親兄弟。
眾人落座,善保在君保下首,問道,“二叔回來,怎麼也沒提前捎個信兒?如今天冷,收拾這院子也費了不少事吧?”
房屋久不住人,雖打掃了乾淨,既便生了火盆,仍透出入骨的陰寒,君保在屋裡也穿著厚毛料子的大氅,嘆道,“回自己家,還要驚動多少人不成。聽說你們兄弟都在鹹安宮唸書,也值不當讓你們耽擱功課。”眼睛落在善保的臉上,君保起身道,“你那屋子收拾得挺清雅,先前也沒仔細看,這院裡鬧騰騰的叫人不得清靜,去你那兒說會話兒吧。佳保兒,跟你二哥玩兒吧。”
二嬸忙喚婆子拿來點心哄著幾個小的吃,又跟福保說話兒。
善保對福保微點頭,同君保去了自己的院子。
紅雁聽到動靜,從屋裡跑出來,俏臉上仍有些緊張,這忽然來的一家子人,瞧著不像強盜,倒是富貴的嚇人。
善保請君保坐在榻上,自己拉了把椅子也坐在火盆邊兒,道,“紅雁,沏茶來。”
紅雁不似往日活潑,微帶著侷促,端來兩盞茶,善保接過一盞先遞給君保,隨口吩咐道,“二叔一家剛回來,家裡怕還不熟,你去二嬸那邊聽用,張羅一下飯菜,或者有用你的地方。”
紅雁輕手輕腳的退下,善保捂著茶盅,喝了一口。
“這些年我先是在雲南,後來調到廣西,聽說大哥……”
“阿瑪三年前因病過逝。”善保垂眸,睫毛卷翹,長睫勾出一抹讓人憐惜的味道,“我沒怎麼聽阿瑪提起過您,也不知道您的訊息,無可捎信。只聽方保堂叔說您在雲南當差,具體也不清楚。”
君保並沒喝茶的心思,嘆口氣,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悲涼感傷,“我也不必瞞你,這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當年,我是帶著你二嬸私自離家,並不敢叫家裡知道行蹤……年輕時覺著,名未成功未就,要面子,不肯回。後來,近鄉情怯……你阿瑪的事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善保,難為你了。”視線掃過手裡的粗劣的白瓷盅,君保問得直接,“家裡可是有什麼難事?”
他家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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