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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睡未睡時,忽地又想起前幾夜景霞與我說話,我不由有點難過。隔著衣裳我朝他懷裡鑽了鑽,喃喃喚了聲:“景楓。”
不想他還未睡著,聽了這聲喚,身子猛然一僵。過了好半晌,他才答了句:“怎麼了?”
“有一夜,景霞姐來找我,跟我說了一些你從前和小遇事。”我說,“她說希望我對你好些,還說不如將柳遇與景楓事,當作是沈眉和臨簡過去,這樣我心裡也許會好受些。”
隔了好久,穆臨簡才又“嗯”了一聲。
我又道:“不過我現在想,還好我不是柳遇,是後來才遇到了你。”
穆臨簡愣了愣,問我:“為何?”
“因為我聽景霞姐提起你從前性子。其實我也曉得,你從前定不想現在這樣,大多數時候溫和沉靜。我在想,若我將自己當成柳遇,便要看著自己喜歡人,因著一件事,從張揚威風脾性,變成現在這般,那一定會很難過。也不是說現在這樣不好,可你剛才……可你剛才提起北荒一戰後,你幾個月未說過話,日日夜夜只有可可陪著你。我心裡腦子裡全都空了一下,我想是不是那以後,你就將從前脾氣斂起來了,然後就變了。”
靜夜沉沉,雨水聲變小了。穆臨簡將我摟得更緊,他聲音跟這夜色一樣,也是沉沉,他說:“幾年前,我最後一次見小遇,她跟我說過一句話。時過境遷,我始終記著那句話,所以我去了永京城,然後遇著了沈眉,開始心裡在裝著沈眉。”
我抬起頭問:“什麼話?”
穆臨簡笑道:“都過去了,日後等成了親,你要想聽,我慢慢說給你聽。睡吧,養足精神再呆一兩日便也合該回去將劉攘辦了。”
第36章(修改+新內容)
翌日我睡醒,瞧見穆臨簡穆臨簡披著外衫坐在床沿,正在看手裡握著一封信。
我納罕,北荒香合是蠻荒之地,我與穆臨簡只在此呆幾日而已,不知是誰竟把信寄到此處。揣著這個疑惑,我忙從床榻上爬起,探過頭去,一看信箋落款,果真來頭不小。
信是馮呂起筆,馮呂是“小核桃”本名,當今皇上貼身太監。
按說我與穆臨簡來姬州辦案,聖諭應當經由刑部或者大理寺傳達,這封信是宮中太監起得筆,可見是出了別事。
琢磨出這一層,我正打算問個究竟,穆臨簡見我起身,徑直將信遞給我,道:“清早羅主事快馬加鞭親自送來。得趕緊回去。”
我接過信,不解道:“那劉攘他們怎麼辦?”
“京裡傳來皇上口諭,將劉攘押解上京,關天牢。”穆臨簡步去桌前倒了杯茶喝,“和劉攘一併貪銀子幾個官留在姬州大牢。”
我一怔:“這事兒怕不該這麼辦吧。一來,劉攘判決,宮裡只傳皇上口諭,刑部卻不給個準信兒。再說了,北荒這地兒山高皇帝遠,等咱倆一走,姬州大牢哪裡管得住那些弄權地方官,這還不是讓他們逍遙法外了。我們大老遠跑這一趟,最後只押個人回去關大牢,別從犯都放了,這是個什麼道理?”
穆臨簡坐在桌前瞧我:“記得我與你說過劉攘貪銀無數,家宅四處?”
我點點頭。
穆臨簡將茶盞一放,嘆聲道:“沒搜出來,一兩官銀,一張地契都沒搜出來。”
我抽了口氣,穆臨簡是一品師,而這案子,背後撐腰人分明就是當今聖上,如果這樣也能查無所獲,只有一個可能。我抿了抿唇,問道:“也就是說,貪銀子並非是劉攘,而他背後定有別人撐腰。這個人權勢熏天,以至於我們兩來了北荒,也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穆臨簡一笑:“要說蛛絲馬跡,倒是頗有所獲,否則我也不會將那些個地方官留在姬州。”
聽了此言,我這才明白穆臨簡將劉攘押解上京,是為了給姬州一群貪官造成群龍無首之像。這些貪官們失去了首腦,必定會陣腳大亂,從而露出馬腳,將他們背後之人曝露出來。
好一招欲擒故縱。
我又道:“朝臣中分兩派,若要論權勢熏天人,那麼劉攘背後人……是袁安?”
“是,但也不全是。”穆臨簡道,“若憑袁安一人,還做不到隻手遮天地步,應當另有其人,我們要做,就是要把這個人,以及他謀劃找出來。”
我再一怔:“謀劃?”
穆臨簡道:“一個朝堂大官,貪這麼銀子做什麼?銀子若不用,無論是存在前莊還是放在家裡,總能被人搜著,有什麼辦法,能讓人查無可查?”
我恍然大驚:“你是說……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