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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冬,你還記得我當年的樣子麼?”
顧意冬心頭大慟,茫然放手。他看著喬落蕭索的背影決絕的消失在門後,踉蹌後退。
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年。
那時他們均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兩個人雄心萬丈,想要開創一番事業,但覺只要他們想,世界都在他們腳下。
喬落身上從小便有一股身兼天下的壯志,善良、憫然且極富同情心。她撂下豪言壯語要傾畢生精力在慈善事業上,資助貧困孩子上學。
“我們有幸生在優渥的環境中,應知曉感恩,回饋社會!”她慷慨陳詞。
朋友起鬨嘲笑,喬落揚起笑臉,傲然道:“你們等著看!十年之後!我要在那些山溝裡蓋希望小學!”小手一揮,又舉到面前,“五所!等著瞧!”
她的臉閃閃發光,讓人不能逼視。那樣的高潔、真摯、富有激情。
第八章 命運的心血來潮
(那一夜,那一片星光燦爛的白浪滔滔
你說我們很渺小,躲也躲不掉,命運的心血來潮
——劉若英《人之初》)
二十歲那年,喬落趕走了來送錢的賀大少爺。看著他穿著羊絨大衣手工小牛皮鞋怒氣衝衝地坐回他新買的福特Explorer Sport車裡,一踩油門揚長而去,她抽乾了力氣般跌坐在冰冷的臺階上,將臉久久的埋在掌心。
她的手因最近頻繁的打工變得紅腫粗糙,她的Dior洗面奶用盡,去超市買了最便宜的牛奶洗面奶,她穿著臃腫的羽絨外套,她的球鞋髒得看不出Mark可是她沒有時間整理……
但是那人如此的養尊處優、貴氣雅然,他的每一處眉眼動作都讓她覺得盛氣凌人,嗆得她眼鼻痠痛。
可是喬落連悲天憫人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原本就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由不得她多想。
很快喬落就站起來,慢慢移動冰冷麻木的手腳開門進屋,她跟自己說:喬落,沒有人可以擊倒你!昂起你的頭!
可是上天並沒有眷顧喬落的努力,很快母親的身體出現了膿腫併發症。
醫院下達手術通知。
喬落再次搬家。
她跟原來的房東哀求了很久很久才拿回了一半的押金。這次的房子只有8平米,還是在閣樓上。她沒有時間顧這些,她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總算湊足了母親做切開引流的費用。
那時是冬天,晚上閣樓的溫度堪堪到達六度,為了省電費,喬落不敢開暖氣,她瑟縮著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來蓋在身上卻仍然發抖。
但當看到做完手術精神好了很多的母親時,這一切苦累都有了回報。
她高興地親吻母親的臉:“媽,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我們可以熬過去的!”
可是兩份餐館的工作遠遠不能負擔高昂的住院費用,她甚至買不起下禮拜的抗菌藥物。
她孑然地站在病房門外,看著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母親,慢慢攥緊拳頭。
她走了很久的路到達一個狹窄溼暗的巷弄,找到一個渾身刺青的男人,她說:“我要賣腎。”
諷刺的是她的腎換不了母親的,連賣也賣不出去,三天後那人跟她說:“你必須長到五十千克以上,我們認為你的身體機能不夠健康,你補好了再來。”喬落罵了一聲娘狠狠地將電話摔出去,這些話她聯絡醫院有償捐腎的時候早就聽過一遍了!她去哪裡弄食物把自己補出十斤肉來?她沒有錢!她也沒有時間等待!
就在這個時候,她收到賀夕發給她的郵件。照片裡的訂婚儀式隆重華麗,到處是她熟悉的尊貴面孔,英俊的男主摟著嬌美的女主深情擁吻。
喬落真的承受不住了,她很想倒下,但是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崩潰的角落。
元月十九日,是她的生日。沒有蛋糕沒有蠟燭沒有長壽麵,她在病床前握著媽媽的手聽媽媽為自己輕輕地哼著生日歌,她二十一歲了。
“落落,生日快樂,對不起,媽媽累你受苦了!”
她笑著跟媽媽說:“媽,我很好,你要專心養病。”緊咬的牙齦卻嚐到血腥味道。
母親的身體開始浮腫,醫院說必須要再動一次手術。
她又找了一份工作。
墨西哥老闆娘上下打量著她:我們這裡可是要招待先生們的!
喬落笑笑,撩起頭髮:我可以。
終於攢下一點點錢,可是她再也吃不進去飯,哪怕一點點流食都刺激得她的胃部強烈收縮,每每像是要將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