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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總不消的。”說時看看地下那幾個拉著春柳的寶玉的丫頭,一撇嘴又輕聲道,“……她們若挑剔你畫得不如意,且讓她們自己描了花樣再畫就是了……沒見過你這麼……”到底是在賈母跟前,黛玉雖說很瞧不上寶玉這般盡慣著丫頭們的軟面相兒,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轉開頭去,不再睬他。
賈母笑咪咪地撫了撫寶玉的背,道:“你林妹妹說得極是。”卻也不知這“極是”指得是可以隨便畫呢,還是應該有主子的氣派。卻又向黛玉笑道:“我還不知這養生修性的書也這般有趣呢,玉兒且將上回買的那些書送來與我老太婆打發打發時間罷,……不過,頑歸頑,你們可休再動那些針呀什麼的,仔細傷著自個兒,可就不好了……”
黛玉心知賈母是藉機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書給沒收了,但見她老人家並阻止丫頭們點這守宮砂,想想自己的心願已然達成,雖說有些可惜,再不能正大光明的搞這些“科學研究”了,但也不欲再生事,也就笑嘻嘻地應了。
不知是黛玉將這“守宮花”畫得太招人愛,還是另有因由,隔了陣子,賈母院裡的丫頭們竟都跟風學樣的畫了起來。除了寶、黛二人房裡的丫頭們,就連賈母、三春房裡的丫頭們也都在手臂上描了花樣,再拿守宮砂細細畫了,竟是人人臂上都有了。只那愛俏的呢,就畫得近手腕些,含蓄些的,只在近肘內點上一朵細蕊應景。黛玉那日在寶玉房內暫坐,打晴雯手中接茶時,就瞧見她於新換的春衫窄袖處半露出一線硃紅,也不知是描了朵什麼花兒。黛玉心道,人都說是你“黛副”,原是為著你有幾分形似我的緣故,是以含冤而去,如今有了這個,若能證你回清白,也不枉你與我奉了回茶。
……可惜“清白”這個東西,實在並不是個很“明白”的東西。人嘴兩張皮,一念之間,說你清白,你就是沒這守宮砂也是清白的,就如襲人,打死黛玉都不信王夫人就全不知曉她做下的那些勾當;說你不清白,你就是將這守宮砂直畫到臉上去又有何用?那個說了一句與寶玉有“夫妻緣”的四兒,不過也就這麼白說了一句罷了,還不是被攆了出去,真論起來,又有什麼不清白的?哎,反正於這事非堆裡,多一點防身之物總沒什麼壞處,這守宮砂,就當自己給這滿園子的丫頭們一個小小的禮物罷,至於是好是壞,呵呵,可就各憑人心了……
只是若單論晴雯麼,黛玉轉眼瞧瞧那廂里正指揮著小丫頭們給寶玉淨手的襲人仍是穿得腫腫的冬衣,再看看眼前奉茶的晴雯,已是換了一身薄夾衣:柳葉青薄襖配著件挖雲鵝黃背心,那腰身想是用心收了的,極貼身,配上那春水綠的綾裙,整個人如根水蔥般鮮靈水活,襯得這一屋子的丫頭都成了死物。可惜,只可惜……黛玉冷眼瞧著那廂裡襲人收拾整齊了,卻又跟過來哄寶玉吃藥丸,還不忘週週到到地招呼小丫頭為自己取些點心。這兩下里一比,由不得黛玉不心下一嘆,她要是個當家作主的,只怕也是要喜歡襲人的:瞧她這裡裡外外忙的一臉細汗,可知平日裡也定是將心思全用在了寶玉身上,那裡還能如晴雯一般有空將自個兒收拾得那般精緻呢——晴雯穿得有多漂亮,就能襯出來襲人有多賢慧啊……黛玉看看在窗下邊做著繡活,邊指揮著小丫頭的晴雯,自嘲地笑笑,守拙即是顯慧,睛雯你何時才能懂得這個道理呢,也許你最需要的,並非是那朵“守宮花”呢。
京中的春意來得遲,這愛俏的丫頭才開始換春衫呢,打南邊送時鮮的船就逐一地到了。林府來的船除了往年的例,另又給黛玉帶來了別樣的驚喜,卻是父親命人將雲鶯送進京來了。
雪雁、潤妍等幾個年歲相近的丫頭待雲鶯一進屋,就一擁而上,拉著雲鶯的手又笑又叫,親熱非常。春柳、月梅幾個大丫頭也在一旁瞧著熱鬧,間或插口問上一句。錢嬤嬤在旁小聲嗔了句“小丫頭們又忘了規矩……”卻並未上前斥責。黛玉聽著了,偷偷偏頭打量,卻見她臉上帶笑,哪裡有半分生氣的模樣。又聽王嬤嬤在旁嘆了口氣,道:“哎,可憐這孩子了……”黛玉心知雲鶯年前喪母之後,已是無父無母之人,較自己更甚。總算她是林家的家生子,衣食尚不需愁,只是似這般無依無靠,這往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黛玉忽想起錢嬤嬤也是老無所依,心下一動,輕輕扯了扯錢嬤嬤的衣袖,柔聲道:“以後還要有勞嬤嬤呢。”錢嬤嬤一怔之下,已然明白,再看向雲鶯時,眼神不由更柔了三分。
黛玉直有兩年未曾見過父親了,那一匣子的書信裡,父親殷殷嚀囑她的多,說自己的話,左右不過是那句“為父一切安好,勿念”。打齊嫂子她們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來,全都當她是小孩子,報喜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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