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金永銓沉吟。
“他不是不管,他對你採開放教育,由你隨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算是彌補他自己的缺憾。”
“我當年填升學志願時,他把我叫去,問我:‘你準備讀哪一科?’”
“你回答醫科。”
“吔。他又問:‘為什麼?’我後來回想,覺得他的口氣有點不以為然。”
“說真的,你何以選擇念醫學院?”
少安咧咧嘴。“我告訴爸爸,我覺得‘長青’很爛,我將來要開個比‘長青’像樣的醫院。”
那時金永銓還是“長青”院長。
他眯起眼睛。“嗄?‘長青’很爛?”
“爺爺,我年輕氣盛嘛。”
“那你後來為何留任‘長青’?”
“賭一口氣。爸說的,有本事,你去把‘長青’弄得更爛。”
金永銓揚揚灰白的眉。“他幾時說話的口氣竟和我如出一轍了?”
“他是你兒子呀。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卻不肯待在‘長青’,跑去做生意。”
“他要看我如何整爛‘長青’,又怕我把你的家業敗得太糟,先一步另謀他途,賺足夠的錢,以備無患。”
金永銓沉默了半晌。
“我要將‘長青’交給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藥廠和化學工廠上。”緩緩地,他告訴少安。“你還記得那次化工廠的爆炸事件嗎?”
“當時我在美國,聽到些新聞,詳情不大瞭解。”少安有些慚愧。
“死了好些人,還有好些人重傷,以致終生傷殘。你奶奶過世後,我心情沉鬱,逗留歐洲散心,不問世事。等我知道訊息回來,你爸爸已將所有事情處理妥當。”
“不久,我修完碩士,他卻在我返家前一天,和媽媽赴瑞士開會兼旅遊。”
“從此樂不思蜀。”
少安十分意外。“我一直不曉得你和爸爸之間有心結。”
“這叫代溝。等我年紀大到知道我們父子有代溝這東西存在時,它變成大西洋了。我呢,又太老了。人越老,膽子越小,飛機都不敢搭了。”
金永銓慢慢站起來。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今晚玩得開不開心?”
“我挺納悶,沒人關心‘金氏’。我還以為‘金氏’頗受人愛戴的。”
“你爸爸不知又在弄什麼玄虛。你的約會呢?”
“後會還有期。”
老人微笑。“這次可以維持多久?一個星期?”
“‘金氏’要是聲望、地位不墜,我也許差堪可以配得上她。”
老人挑高眉。“喔?她是誰家閨女?”
“這麼說吧,她有一部比我身高還長的加長型大轎車。她還有個私人專任司機。”
“嘖嘖,派頭不小。”
“她一進餐廳,一干服務生對她前倨後恭,奉侍女皇似的。”
“你想娶她?”
“我看她,像看一面鏡子,倒影是我自己。不不,也不完全是。我指的是,我一直以來不屑做為‘金氏’接班人,我甚至厭煩別人把我看成金某某的孫子,或金某某的兒子。不過……”
“不必解釋,少安。談你的感想就好。”
“唔,我是說,我自認經濟獨立,自立更生,可是當別人對我前呼後擁,而我洋洋自得時,我正是我一直不承認我是的那個人。”
“我年紀大了,你說白話好嗎?”
“我否定我的身分,但我一直在享有我的身分,爺爺。當我認識孟廷時,我又自認我在做真正的我,結果卻是給自己蒙上另一個虛假的面具。”
“你念的究竟是醫學還是哲學?”
“總歸一句話,爺爺,我沒告訴孟廷我是‘金氏’的金少安。我很高興她接受了那個平凡無奇的金少安。現在我發覺”金氏“的金少安才能在身分、地位上和她匹配,我不曉得如何回覆我本來的面目。”
“而且是你原先所憎惡的本來面目。”
“正是。”
“是什麼使你覺得‘金氏’的金少安,就不是個平凡無奇的人?”
反問了這一句,他爺爺走出了書房。
“大西洋、太平洋,全在金家。”他老人家咕咕噥噥道。
少安跌坐下來。
他發覺他好像又給自己搞得更迷糊了。
◎◎◎
“提供你一個訊息。”凌志威捱到孟廷桌旁,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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