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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悽迷。
冷白的月華鋪在楚雲消瘦的臉上,勾勒出清麗的側顏,季彤猛然發現,不過兩三個月未曾細看,比起自己心中那個名叫“楚雲”的影子,面前的真人,竟又削下去了一些。
細長上挑的眉眼,挺拔纖巧的鼻子,水色的唇抿成一線,溫柔而堅毅——雖然距離總不甚近切,可這樣的楚雲,季彤還是默默看了很多年:看他獨自在單劍場上叱吒風雲;看他汗如雨下浸溼重襟卻一次一次固執地咬著唇角從地上爬起來;看他像斷了線的風箏似地跌落在地從場上被抬了下去;看他黯然轉身背影筆直、狹窄而孤寂;看他帶著槐楓再一次開始玩命;看他東山再起傲視群雄……
二十二歲,對於劍客來說已不算年輕,可他在這樣的“高齡”毅然轉項,背水一戰,卻依舊能夠風生水起,柳暗花明。
在季彤心中,楚雲是濃墨重彩的。他熱烈地來,決絕地去,每一個步驟都有鮮明的目的性,也切實地取得令人不得不讚嘆的成果。
可今夜的楚雲,在他身邊,卻像一張浸了水的畫,陡然地蒼白模糊下去。
夜風拉扯著他的衣襟,渲暈了狹窄筆直的線條,那一刻,季彤覺得,楚雲是要融化在這寒氣逼人的夜色中了……
“楚師兄!”
季彤忍不住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嗯?”
楚雲扭過頭來,不解地望著他。
“呃……”一瞬間沉默的尷尬,季彤偷偷地放開了手,“那個……你還沒到一定要金盆洗手的年紀呢——而且你看上去多年輕啊,和我和小白站一起別人都說看不出你大四歲的真的……”
緊張,而有些語無倫次。
楚雲依舊不溫不火地笑著,想要伸手摸摸季彤地頭。量了下高度,最終轉而拍了拍他的肩:“我身體什麼情況,我自己清楚的,只是……”
楚雲頓了下來,看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季彤——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比自己矮的。那個時候,槐楓也是比自己矮的。不知不覺中,槐楓已經高過了自己。連長的很慢的季彤也快要和自己一般高了。還有許多認識地不認識的首組次組地師弟,都在一天一天成長。漸漸地長到他伸手也夠不到頭頂的高度——是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是整個松派總舵裡最年長的現役劍客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把失誤換算在年齡的增加,而不是狀態的起伏上……
“哎……”楚雲長嘆一聲,微微地側過頭去。“我當年總以為能陪他走到最後,現在看來,是不可能地了,只是……也讓我走到論武大會完吧,讓我好歹走完這程吧……”
笑容從楚雲的唇角邊斂去了。
靜寂的冷色調和那張無表情的臉渾然一體——只有眼角邊綴著的淚痣突兀地跳脫著。
長著淚痣的人,這一生中註定要有許多眼淚。季彤忘記在那個相術攤上,聽那個江湖遊士說過。只是他們往往連哭都不能哭出來。所以只得把所有的眼淚,濃縮排這一顆痣裡。
“謝謝。”
待要推門進屋地時候,楚雲手觸在門板上,低低地又說了一次。
“啊,沒什麼。順路而已。”
“不,我是說今天……掌門那裡的事……”楚雲背對著季彤沒有回頭——季彤看不到他的表情。
“沒什麼,應該的,本來我是單劍組首席,這事也得管……”
“不,”楚雲把臉再側過去一點。“這件事本是衝著雙劍組來的。要我是你,我就不趟著渾水——我現在對掌門來說。是個雞肋;你卻正當年,他沒你不行,今日之事,若不是你,恐怕……”
“師兄。”
季彤把手搭上了楚雲地肩——話音嘎然而止。尖刻的骨節烙在掌心,微疼。
那一瞬間他們誰也沒說話。
然後楚雲向前一步,擰動了門鎖。
“師兄,你到底有多喜歡他?”
楚雲臨近門的時候,季彤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這是一個很突兀的句子,無論時間、地點,還是情形。
然而好像問得人和被問得人心照不宣地知道是誰,而且雙方竟都不是特別吃驚。
“這個啊,”楚雲輕笑一聲,扭回了頭,做無奈狀挑了挑眉,“其實,也沒有特別喜歡啦,”頓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比喜歡我自己稍微多一丁點兒,哈哈。”
一個佈滿整個臉,牽動每一塊肌肉,大型的充分的笑容,從瞳孔,直漾到下巴尖兒。
羞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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