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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為池然的死亡悲傷嗎?”鏡中之人挑眉,他看到的池然與池哲之間的敵對是真的,但情感也同樣是真的。他不明白那麼渴求著池家夫婦親情的池哲為什麼會在池然死後便與他開起來玩笑。
“大概,是為了這個吧。”一直背在身後的手被舉起,掌心之中是一把斧頭,鋒利而沉重的斧頭。
鏡中之人的臉色急速變化,而不等他出聲,那把斧頭已經落了下來。劃過鏡面,砸在了鏡框之上。
“果然,”池哲拔出牢牢嵌在鏡框之中的斧頭,“這裡是我的夢境呢。你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為,為什麼?”壓下吐血的衝動,鏡中之人急促喘息著問道:“你不對池家夫婦感到愧疚嗎?你不覺得佔據了旁人的一切是無恥且卑劣至極的事情嗎?”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他才會出現,將那些壓抑的怒火發洩在面前這個男孩的身上。
“可是,”他的表情天真且無辜,“姐姐說,自私自我是一種美德啊。而我,”他笑了,“從來不覺得那些是錯誤。”
“佔據了身體,身體擁有的一切便本該是我的。”
伴隨著鏡面破碎的聲音,池哲的最後一句話隱隱傳來。
在變得支離破碎的夢境之中,他微笑著喃語:“況且,我從來不在乎感情這樣難以琢磨的事情啊。”
他對池家夫婦的討好,從不是緣於感情,而是因為希望與恐懼。
希望在他們的庇護之下,擁有美好的生活。
恐懼被發現之後,將面對的懲罰。
重生幾世,他是真的不清楚池毅清會遇到的危機嗎?
不,當然不是。只是對他們的感情從來不曾強烈到置於自己安危之上的地步。
“傻孩子。”他輕笑著這樣稱呼那個消失的鏡中之人。
他以為自己打破了懦夫劣質的偽裝,實則卻是從籠中放出了禁閉已久的兇獸。
池然可怕,可怕在“力”,權力,能力,勢力,無堅不摧之力,雖千萬人吾往矣之力。
池哲可怕。可怕在”心“,早已死去的,堅如磐石的心。
“喬七。”睜開眼的第一刻,池哲保持著小憩的姿態,輕聲喚道。
守在一旁的護衛躬身行禮過後,從外間帶進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幫我查查吧,”他對著面前的男人微笑,“這間房間,或許有問題。”依舊是疑惑而平和的語氣,他依舊是那個平民出生的池哲,又似乎已經不是了。
無視護衛瑟瑟發抖的身體,他起身離開了,將空間留給了男人。
“杜家?”片刻後,他得到了回答。
“有致幻作用。”男人一如既往的寡言。
“替我收起來吧,畢竟,”他輕笑,“也算是一份昂貴的禮物。”
沉默的男人沒有回答,只將手中的茶具收了起來。道法沒落之後,這樣的東西的確不常見了。
在葬禮結束的第五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那座小城之中。
白髮蒼蒼,身形佝僂的喬外公。
池然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在身旁之人的百般阻攔之下,喬外公還是知道了。
原本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之人卻突然在那一刻爆發出了頑強的生命力。
“池,池然。”他的手掌如鐵鉗一般牢牢握住護衛的胳膊,渾濁的眼球死死的盯住他。
僵持許久之後,放棄的是他的護衛。他閉著眼點了頭。
下一刻,喬外公陷入昏迷。
又是一輪急救。
而等他真正甦醒之時,已是葬禮後的第三天了。
他沒有聽到外孫女的遺言,而現在,連屍體也不曾看到。
因為身體的虛弱,真正出現在小城,是兩天之後。
池哲見到他,是在池然的墓碑之前。
這一刻,老人衰老而佝僂的身形,與記憶之中的人影重合了。
池然是他的棋子,也同樣是他的親人。正因為是最親近的人,他才能那樣肆無忌憚的逼迫。
對一顆棋子抱有感情。
這是同為家族遺留下的最後一人,池思源能在今日被尊稱為池老爺子,而喬安延只能是喬外公的原因。
他不及他狠心。
站立良久之後,喬外公轉過身,望見的是他登上高位能夠實現他一生所求的外孫。
兩個人靜靜的對望,側身而過之時,喬外公依舊不曾開口,只是就那樣維持著站立的姿勢望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