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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她對著木盒輕聲而驚喜的喚了一聲。
雙手捧著木盒回到房間,她對著丈夫微笑,像個熱戀中少女一樣微笑,“親愛的,你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她開啟木盒,取出裡面的東西。
是衣服,月白色的旗袍與銀灰色的軍禮服。
她換上了那身旗袍,月白色的旗袍,下襬零零碎碎的點綴著蘭花,她最喜歡的花。
旗袍秀美而貼身,她滿意的對鏡自覽,然後轉過身問床上的男人,“毅清,我美嗎?”
沒有回答,她卻咯咯的嬌笑起來。
“哲哲,”她對著電話喚著那個許久不曾被喚起的乳名,“今天中午回來一趟,好嗎?”
死去的人,身體是僵硬的。
她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開男人身上的睡衣,脫下。失去了溫度的身體硬的像石頭,冷的像冰塊。
動作要快點了呢,毅清會冷的。
這樣想著的她將男人摟在懷中,為他穿上被剪開的軍禮服,然後拿著針線,一針又一針的縫上。
這是一件同樣貼身的衣服。
發現這點的喬柔笑了,笑得很美。
“毅清,很合身呢。”
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第一次為她的父親買的那件禮服。那件衣服的背後有著細小的針孔,是她的胸針留下的痕跡,衣服的肩部太寬鬆了。
但這次的衣服是合身的呢。
她愉悅的想著。
到了午飯的時間了,要做什麼呢?
做芙蓉蝦球、菠蘿咕嚕肉、果蔬豆皮卷、燉一鍋乳白色的羊肉湯,好不好?
她問男人。
不要裝了,喜歡吃酸甜的東西不會影響你在孩子心裡大家長的威嚴的。
同意了?那我去準備啦。
她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廚房。
哲哲喜歡的,毅清喜歡的,她喜歡的,與然然喜歡的。
每道菜她都做過無數遍,動作熟練而優美。
“咕咚咕咚!”乳白色的羊肉湯中央是一朵菊花心,羊肉特有的香味在廚房中彌散。
她用勺子嚐了嚐味道。
很美味,然然一定會喜歡的。
她滿意的笑了,下意識的端著剩下的半勺湯轉過身,望向門口,望向那個總會在她做菜是倚在那裡微笑著靜靜看著的男人。
門口空蕩蕩的。
她記起來了,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
那個會親吻她的指尖,會從背後環住她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他不在了。
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女人依舊微笑著,眼中卻流下了水珠。
乾淨而透徹的水珠。
他不在了啊。
她將飯菜擺放在桌上,放下了四副碗筷。
他的,她的,哲哲的,然然的。
然然……
她的手頓了頓,因為她突然記起原來然然也,不在了。
不再了啊。
她坐在床側,坐在男人的身旁,注視著男人,眼底心底全是他。
他依舊是那樣的俊秀清冷,美好的不似真人。
她記起自己也曾這麼注視過他,在那無數個夜晚。
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靜靜的凝視著。
可是他不在了啊。
她的手輕輕的撫過男人的頭髮。
黑色的髮絲裡藏著細小的銀絲。
在他得知自己父親對他的利用後,在他收到自己女兒的死訊後長出來的,細小的銀絲。
為什麼要這樣利用他呢?
他的父親不曾回答過他。
為什麼要離開這個世界呢?
他的女兒也不曾回答過他。
於是,他只能將一切放在心裡,藏在心底。
她讀不懂他對父親的感情,卻明白他對女兒的思念。
她記得那天,哲哲說,那是陽光燦爛的一天,然然像第一次送禮物時那樣欲言又止。
給你。不,還是等他們回來吧,等他們回來,我有東西要交給她們。
她那樣說著,上了那輛帶走她的車。
黑色的、寬大而冰冷的車。
她失信了,從來言而有信的池然失信了,她沒有親手將東西交到他們手中。盒子是被池哲帶來的,染著血跡的木盒。
為什麼要殺她呢?為什麼不讓她回來吃完那頓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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