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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這最後一處你如何比的,況且你與那如丫頭只差了幾個月,將來怕是要一同論嫁,那時能有好的人家留給你?”林姨娘拿過女兒手裡的暖爐,開啟來用手邊的銅簪子撥了撥裡面的炭火,蓋上後又遞了回去。
縱是墨蘭素來早慧,聞言也不禁臉紅:“娘渾說什麼的呢?女兒才幾歲你就說這個?”
林姨娘籠住女兒的一雙小手,秀致的眉目透出一抹厲色,沉聲道:“當年的事我從不後悔,給人做小,得罪了老太太,不容於太太,這些我一概不怕,你哥哥到底是個小爺們,不論嫡出庶出總能分到一份家產,將來自有立身之地,我唯獨擔心你。”
墨蘭低聲問:“娘別往心裡去,父親這樣疼我,幾個女孩兒除了大姐姐就是我了,將來總不會虧待我的……”
“可也厚待不到哪裡去!”林姨娘一句話打斷了女兒,往後靠在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堆裡,闔目慢悠悠的說,“你如今七歲了,也該曉事了。我七歲上時,你外祖父就敗了家世,那以後我不曾過過一天像樣的日子,你外祖母沒有算計,全靠典當度日,那時她總嘆氣她沒能嫁到體面的人家,當初明明是一起嬉鬧玩耍的小姊妹,有的就披金戴銀榮華富貴,有的卻落魄潦倒,連孃家人也不待見。總算她臨過世前做對了一件事,把我送到這盛府來。”
屋內靜靜的,只有地上的熏籠緩緩的吐著雲煙,林姨娘微微出神,想起第一天進入盛府的情景:那時盛紘雖然官職不大,但盛祖太爺卻掙下了大份的家業給子孫,老太爺又是探花郎出身,盛府自然氣派,那樣精緻漂亮的花園子,那樣描金繪銀的用具傢什,綢緞羽紗四季衣裳,她一輩子都沒想過這世上還有這樣富貴的日子,這樣養尊處優的生活,那時盛紘又斯文俊秀,文質彬彬,她不由得起了別的念頭……
墨蘭看著母親朦朧秀麗的面龐,突然開口:“那娘你又為什麼非做這個妾不可呢,好好嫁到外頭做正頭奶奶不好嗎?惹的到處都是閒話,說你,說你……自甘…。。”
林姨娘忽的睜開眼睛,炯炯的看著她,墨蘭立刻低下頭,嚇的不敢說話,林姨娘盯了一會兒,才轉開眼睛,緩緩的說:“你大了,該懂事了。……老太太什麼都好,就是有一樣,老喜歡絮叨什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老太太是候府嫡小姐出身,自不知道外面貧家的苦楚。一個廩生一個月,不過六七鬥米及一兩貫錢而已,我們府裡的頭面丫頭月銀都有八錢銀了,單你身上這件襖子就值五六十兩,你手爐裡燒的銀絲細炭要二兩紋銀一斤,加上你日常吃的穿的,得幾個廩生才供得起?”
墨蘭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來,林姨娘苦笑著:“況且,難道貧寒子弟就一定品行好嗎?那時,我有一個表姐嫁了個窮書生,原指著將來能有出頭之日。可是,那書生除了能拽兩篇酸文,科舉不第,經商不成,家裡家外全靠你表姨媽張羅,她陪著夫婿吃盡了苦頭,為他生兒育女,還攢下幾畝田地,那一年不過收成略略好些,那窮酸便要納妾,你表姨媽不肯,便日日被罵不賢,還險些被休;她抵受不住,只得讓妾室進門,不過幾年便被活活氣死,留下幾個兒女受人作踐。哼!那書生當初上門提親時,也是說的天花亂墜,滿嘴聖人德行之言,什麼好生愛惜表姐,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呸,全是空話!”
墨蘭聽的入神,林姨娘聲音漸漸低柔:“女人這一輩子不就是靠個男人,男人是個窩囊廢,再強的女人也直不起腰來,那時我就想,不論做大做小,夫婿一定要人品出眾,重情義,有才幹,能給家裡遮風避雨……跟了你父親,雖說是妾,卻也不必擔驚受怕,至少能有一份安耽日子可過,兒女也有個依靠。”
母女倆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兒,林姨娘輕笑著:“老太太當初給我找的都是些所謂的‘耕讀之家’,她自己又固守清貧,如何給我置份體面的嫁妝?呸!我到底也是正經官家出身的小姐,要是指著吃糠咽菜,還進盛府來做什麼?真真可笑。”
“那你還讓我去老太太那兒,她能留我?”墨蘭忍不住出聲。
林姨娘笑意溫柔:“傻孩子,這是你父親在抬舉你呢!我再體面也還是個姨娘,你又不是養在太太身邊的,倘若能夠留在老太太跟前學些規矩禮數,以後站出去也尊重些,將來議親時自比一般庶女高些。老爺說是讓老太太自己挑個孩子,其實你想想,華蘭要嫁了,如蘭太太捨不得,明蘭是個氣懨懨的病秧子,幾個小爺們要讀書,剩下的還有誰?”
墨蘭又驚又喜:“父親果然疼我,可是…我怕老太太……”
林姨娘捋了捋鬢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