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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瞧著上首的顧廷煜,似在等他說話,可偏偏這會兒顧廷煜有些氣竭,不住的低聲的咳嗽,邵夫人心疼如絞,服侍他慢慢喝著湯藥;旁人不說話,顧廷燁自也不會先開口,只淡淡看著手中一盞三月陶柳的粉彩茶碗,碗蓋翻覆在盞沿,清脆作響。
明蘭坐下後,瞧著身旁的朱氏形容憔悴,皮色蠟黃,兩邊的顴骨微聳起來,面頰卻有些浮腫,明蘭猶記得她當初的俏麗芳華,不由得大吃一驚,她定力不夠,做不到裝作沒看見,便忍不住道:“你……你也別太焦心了,這般不當心身子,回頭三爺回來了,可怎麼好?”
朱氏淚往上湧,哽咽道:“也不知他還能不能回來!”
說著,便撲在煊大太太身上低聲哭了起來,煊大太太一邊拍著她,一邊對著明蘭低聲道:“你不知道,就在前日,大夫剛診出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子了。”
明蘭一陣尷尬,此情此景,她不知該不該說‘恭喜恭喜’,含糊的囁嚅了幾句‘回頭給你送些補養的藥材來’之類的。
還沒等她說完,朱氏已從煊大太太懷裡猛的抬身,掙扎著起來,淚眼婆娑的要下跪:“我求求二哥了,不論以前如何,他,他…到底是二哥的嫡親兄弟呀!您如何能眼睜睜的瞧著不管,也不知這兩日,他在那閻王地界裡……到底如何了?”說著,哭的愈發厲害起來。
顧廷燁似早料到會有這一問,微微傾了□子,道:“弟妹不必著急,前日我一知道這事,便立去大理寺打探訊息了。”
“怎麼說?”太夫人不知什麼時候抬起頭了,焦急的問道。
顧廷燁頷首以示恭敬,道:“也不是極要緊的,不過是從別處搜出幾封信,上頭有御敕欽誥的寧遠侯印鑑蓋戳。”
這句話把全神貫注給丈夫服藥的邵夫人也驚著了,顫道:“印鑑?不不,這幾年你大哥一直纏綿病榻,尋常連園子裡走一走都是不易的,如何會……?”她止住話語了,眼神已轉向太夫人了,嘴唇不住顫抖。
顧廷煜強忍著氣喘,抬起頭來,恰好和顧廷燁的目光對上,那樣鎮定有力,充滿生命力,他心頭一陣惱怒,更咳嗽的厲害了。
顧廷燁收回目光,繼續道:“大理寺的幾位大人細細盤問一番之後,才知道大哥這幾年一直在養病,一應庶務都是三弟在管,這才把三弟叫了去問話的。”
朱氏聽的發怔,急急道:“那……你三弟他……”
“有幾個人犯對不攏口供,還有幾個為著能脫輕些罪責,正在七扯八扯的拖旁人下水,不過我已去招呼了,幾位大人都是做了一輩子的老刑名,目光如炬,待查清了便無事了。”
顧廷燁緩緩道,“弟妹放心,只要三弟不曾深涉其事,不過是‘不慎’或‘攀附’罷了,還算不上結朋黨營私利;這樣的罪名,大礙是沒有的。”
朱氏住了眼淚,神情茫然,太夫人卻聽出話裡的意思,緊張的追著問道:“那落罪呢?會不會流放?充軍?”
顧廷燁輕輕皺眉:“這……就要看查下去如何了。”
太夫人用力盯著顧廷燁,卻見他嶽恃巍然,堅不可動;她頹然倒在座位上,老態畢露,一時心亂如麻。
炳二太太一直咬牙忍耐著,聽到這裡,猛的站起身來,走前幾步,指著五房父子三人,尖聲道:“你們!你們!煒兄弟替他大哥掌理些庶務,也只有咱們自家人知道,大理寺怎會曉得,定是你們貪生怕死,把煒兄弟也抖摟出去了!”
她怒極之下,髮絲散亂,目光兇狠,似恨不得撲上去咬五房父子幾口。
明蘭不同意她的說法。既然顧廷煒替長兄做事,自然免不了與外頭的人打交道,人情往來再所難免,外頭人知道的估計也不少,未必是五房父子說出去的。
五老太爺不復往日神采,一直懨然不樂,聽聞此言,只吹了吹稀稀拉拉的鬍鬚,半響沒說出話來,倒是五老太太嚴斥道:“侄媳婦,休得胡言,有這麼對叔伯長輩說話的麼!”
“什麼叔伯長輩?!哼哼,要緊關頭,一個個只知自保!”炳二太太急紅了眼,愈發說的厲害,一邊哭一邊罵,“我家那個,不過是替逆王暗中辦了兩樁不輕不重的差事,不知早幾輩子的事了,外頭人怎知是顧家的哪個?都是你們怕擔事端,一個個縮了王八脖子,一張嘴全吐了個乾淨!雖說辦事的是我家那個,可當初在王府喝酒吃肉,你們難不成少去了?!”
“你個潑婦!顛倒黑白!”顧廷煬一拍桌子,終於高聲還嘴了。
從進來起他就一直保持著45度的完美側臉,這時轉頭,明蘭才看見,他側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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