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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往前走。
一來,這裡地處南方,氣侯溫暖,已經進了十月,還如深秋一般,再熬一熬,或許能趕在年前抵達目的地,也省得再拖到明年開春再走了;二來,南安人生地不熟,就地收監,未必過得好,還不如繼續趕路;三來則是陳氏的提議,她認為越過大庾嶺後,有山脈將北方來的寒風擋住,天氣應該會再暖和些,章家眾人冬衣不足,留在南安過冬,多有不便,倒不如一口氣翻過山去,到了南雄之後,再借商隊之便,尋地方略作休整,然後才繼續趕路。
周合對此不作評價,卻有些默默附和的意思。章寂也覺得自家一路行來,都是坐船走水路,沒受什麼苦楚,生病的眾人也都基本養好身體了,連周姨娘都能幫著做點廚活,既然周合說那山不怎麼高,想必翻過去費不了什麼功夫。長痛不如短痛,早些到了地方,也省得日日擔憂。
官差們也沒什麼異議,只是需得先去南安府衙換關文。不料這一去,倒惹出點事體來。
不知是誰把章家一行人在彭澤縣逗留時得過天花之事傳到了南安,南安府衙上下一聽說是他們來了,如臨大敵,連左四等人都當成是瘟神似的,拿大板子將他們逼出大門去。張八斤賠笑解釋了半天,他們就是不聽,還罵張八斤等人身為官差,身上帶著天花病氣還四處亂走,是有意禍害別人。
左四張八斤等人被趕出府衙,窩了一肚子的氣。換不成關文,他們即便到了南雄府,也是麻煩得緊,日後回到刑部,也不好交差。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還沒煩惱完呢,府衙便派出了差役,要將他們一行人全數逐出南安府,更不許他們過境。
這如何使得?無論是不是被周合收買了,他們還是正經差役,奉命要押送犯人去嶺南的,若不能過境南安府,又能走哪條路?別說他們沒得天花,章家人的天花也都好了,就算他們真有天花,有朝廷的公文壓著,一個小小的南安知府,難道還敢攔他們的路?!
無奈天高皇帝遠,這知府又說不通,左四等人奈何不得,最後還是周合去尋了熟人幫忙說項,碾轉將關文送去了府衙,蓋好了章,簽好了公文,方才碾轉又送了回來。同時南安府附近一處衛所派出十來個兵丁,遠遠監視著章家一行人沿官道邊離開,前往大庾嶺,這才算了事了。
至於周合找的那熟人是誰,他倒是沒提起。章寂曾經問過,周合便只是說從前行商時偶然結識的,現在南安府一位千戶手底下做文書。知道是個文人,章寂也就失去了追問的興趣。只有章敞與陳氏夫妻二人,聽到這些話時,神色有些異樣。
明鸞同時察覺到了他們的異樣,她隱隱猜到了那人可能跟“達生”這個名字有些關係,只裝作不知,笑著問周合:“周爺爺,我們要走多遠的路啊?那山高不高?”
周合回頭笑道:“不遠,往前面走二十多里地,就是山腳了,翻過山再走六十里地,便是南雄府。南雄府也有水道,咱們從那裡再坐船,就能直達廣州府,省了許多事呢!”
章寂在旁問:“一直坐船過去,不要緊麼?就怕叫人看到了,會連累陳家。”
周合笑笑:“不妨事,等到了嶺南,咱們就裝不是一路的,不過偶然遇上,我們商隊是想借你們官差的名頭躲開地方盤剝,你們則是因路途遙遠難行,借用我們商隊的貨船,到了廣州府城外上了岸,也就分開了。若有人怪你們貪懶走水路,你們便拿南安府的事去搪塞,也別提地名,只說是謠言厲害,沿路地方官府都不許你們入境,怕你們過了病氣給轄下百姓,若是不走水路,怕是在陸地上寸步難行,為了不耽擱刑部公務,只好改走水路了。”
張八斤等人都笑了,左四也翹了翹嘴角:“周掌櫃真是個精明伶俐人,怪不得做得好生意呢!”
“好說,好說。”周合撫了撫鬍子,“我也是偶然想到的,說來真是多虧了南安知府。你們也別怪他驚惶失措,我聽人說他從前親身經歷過天花疫情,死了不少人,他好不容易活下來的,自然怕過了病氣。說來這謠言也是商隊傳過來的,南安位處嶺北,南來北往的商人有不少都從這裡過,此處本就繁華,訊息自然也比別處傳得快些。”
明鸞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周爺爺,照您這麼說,難道彭澤縣的訊息這麼快就傳到南安府了?比咱們還快?可有我們走了以後的訊息?”
周合低頭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有啊,當然有,據說水仙庵又爆發了天花疫情,這一回好幾位官差都被捲進去了呢,而且疫情已經蔓延到縣裡去了,連縣衙都有人染疾。”
章寂腳下一頓,望向周合的目光中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