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洋地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動彈了。這時候外面傳來房東的豬們哼哼唧唧的聲音,還有遠處火車穿越這個城市發出的聲音。這兩種聲音一遠一近,就像人們文學創作中經常使用的虛實結合的手法一樣,亦真亦幻,把我搞得一時睡不著覺。我們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覺,這個時候王小花想起了叫我寫小說的事情來。她就大叫起來。她問我構思得怎麼樣了。我說不怎麼樣,但是要寫一個小說出來,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說:“我也可以編一部小說出來。”
王小花聽了我的話,就激我說出來。
我知道我要敘述的故事是一個女人的故事,但是那天我仍然堅持說,我們的故事就從一個男人開始吧。
王小花聽了我的話,很有意見。按她的意思是既然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女人的故事,就理應從一個女人寫起,我這樣寫是信口開河,明顯地偏離了故事的主題,沒有讀者可以忍受這樣的事情。
她斬釘截鐵地說:“沒有讀者可以忍受這樣的事情!”
於是我又不得不花費了不少時間向她解釋,我這樣寫是有道理的。
我說:“我要說的這個男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男人。他是那個時期沉默的大多數之一。所以從他寫起,並不沒有偏離故事的主題,相反的,倒給故事的發展留下了餘地,讓讀者看起來更為有趣。”
她聽了我的解釋,就說:“你說清楚點,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我說:“他是一個奴隸。他沒有名字。他的名字就是沒有名字。”
她聽了我的話大叫起來,她說:“劉二,你他媽的在耍我?!”
我輕輕地對她說:“不,我並沒有耍你。他沒有名字,因為他是個奴隸。”
我說的話並不是在騙她。如果你們都學過歷史,你們就應該知道那時候奴隸應該都沒有姓氏,也沒有名字。因此沒有名字就是他們的名字。如果我們一定要稱呼他們,就只能說是奴甲,奴乙,奴丙等等。當然這樣稱呼也不好,而且容易和歷史上某個朝代君主的名字相混淆,大家都知道他們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一些動物的骨頭或者王八的龜甲上,也是某甲某乙某丙這樣開始的,據說這和天干地支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絡。所以,如果我一意孤行一定要這樣做,把奴隸們的名字也稱作某甲某乙某丙的話,容易發生混淆,歷史學家首先就會跳出來不幹。他們會從自己散發著腐爛氣息的書架上捧出一大堆東西出來,以證明我寫的東西都是狗屁,一錢不值。這對於我,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你們已經知道,王小花還指望我這小說可以拿出來賣錢呢。因此,為了更好地講好這個故事,我們就把即將出場的主人公稱作無名吧。
男人無名穿過二千多年前的黑暗,向著城市的方向前進。
這是一個動盪的時刻。
夜色漸深,天空像一張巨大的黑幕籠罩著大地。男人無名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衣服很髒沾染了許多灰塵,植物纖維的色澤已不可辯認,看起來黑不溜秋的就像天空的顏色一樣。此時他的一雙大腳正在大路上奔跑著。那是兩隻怎麼樣的大腳呀,奔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兩塊巨大的銅板不停地拍打著路面,灰塵浮動不堪,在夜色中瀰漫開來。
路,是一條泥土大路,穿越大片大片黑瞳瞳的莊稼地,向著不知名的遠方延伸。路面很平坦,塵土很豐富,因為有無數雙男人的腳女人的腳和牲畜的腳從它上面踩過去,還有賓士著的車輪從它上面碾過去,已經把大路上的泥土碾得稀巴爛。因為是夏天,空氣中很乾燥,缺少水份,路面上就覆蓋著大量輕浮的塵土,腳踩在上面,細微的塵土就從路面上飄浮起來,及時地進入乾燥的空氣中。這些微不足道的塵土,進入空中之後再在重力的作用下落下來,落在各種植物的葉子上,落在黑色的大地上。除此之外,空氣中還飄蕩著各種牲畜糞便的氣味,臭哄哄的在夜色中四處飄蕩。
大路兩旁是開闊的莊稼地,草叢裡有明明滅滅的蟲鳴響起來,此起彼伏。在黑暗之下,莊稼地裡應該還隱藏著許多花花草草什麼的,但是因為無處不在的黑暗,掩蓋了那些花花草草的模樣,這些東西雖然存在,但是無名都看不到。而遠處黑暗裡偶爾閃爍著一些微弱的火光,這是可以看到的,還有三二聲狗吠的聲音,男人女人呼喊的聲音,從黑暗裡漫過來,聽起來極其真實,很生活化,讓人依稀可以想像出隱藏在黑暗裡村莊的大體模樣。
在天空之下,在黑暗的原野之上,無處不在的風,吹過來,又吹過去,帶著悶熱、燥動和腥鹹的氣息。這個時候他胸前的衣服被風吹拂著,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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