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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史闡立卻是個感性人物,極重教化。
只是說來說去,偏法家的並不一昧求苛,進教化的也不是一昧勸諭,倒其是兩個看事極明的讀書人。偶爾間說到各郡路政事,也是細細辨析,並不一昧泛談,更不像一般書生那般總將眼光放在天下二字上,卻不知道這天下兩個字比世上絕大多數人的眼簾要寬大太多。
範閒越聽越是得意,這侯季常的名字可是自己糊名的物件之一,看來自己的眼光確實不錯,只是這位史闡立性情溫和灑脫,怎麼考院之中卻沒有什麼印象?
正得意間,忽聽著性情溫和的史闡立一拍酒桌,怒斥道:“說來說去,全怪那位小范大人不好!”
範閒無由一驚。
第四卷北海霧第十五章閃亮的日子 原來此時酒桌上的談話已經由官場轉入文場,自然不免會談到這個詩名驚天下的那位小范大人。範閒假意端著酒杯抿著,卻做著準備如果這個傢伙敢說自己一句壞話,就把手裡這杯酒水潑將出去,聊解鬱卒之氣。
不料緊接著卻看見史闡立站了起來,面露桃花之色,口頌肉麻之語,愴然涕下道:“手捧半閒齋詩集讀了數月,這今後哪裡還看得下旁人詩篇?自己又如何還有膽量再提筆落紙?雖說有幾首詩我還是覺著有些怪異,但小范在前,小史何以自處?悲乎哉,悲乎哉。”
範閒眉開眼笑,想到了那些批評領導同志太不注意休息的可愛人們。
侯季常卻有些不以為然說道:“詩文乃外道,經世治國又有何助?”說完這話,轉向冷落了半天的範閒求助道:“不知範公子意下如何?”他忽然忍不住又看了範閒兩眼,忽然哎喲一聲說道:“原來是你!”
範閒再驚,心想難道被對方認出來了?考院裡的燈光可不怎麼明亮,除了楊萬里這種憨人敢直觀自己,用眼光對話之外,還真沒有太多人敢端詳自己這個考官的面容。
侯季常下一句來得極快:“先前我買酒路上曾經與範公子擦肩而過。”
範閒馬上想了起來,原來對方就是那個提著兩壺酒的書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樣一椿小事,侯季常馬上顯得對範閒親熱了許多,開始熱切地說起話來,不止範閒覺著有些奇怪,就連史闡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範公子與那位小范大人同宗。不妨說說對於小范大人半閒齋詩集的看法吧。”
“不過是拾前人牙慧而已。”範閒臉皮再厚,也總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對自己一頓猛誇。
誰知道史闡立聽著這話卻怒了,將筷子一擱說道:“難道範公子也與那位莊大家一般?在下本來極重莊墨韓人品,卻料不得是個糊塗老賊,範公子若少讀詩書,還是不要說出這等荒誕可笑言論來。”
範閒一怔,此時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已經在慶國士子的心目中樹立了牢不可破的地位。微羞一笑,不好怎麼言語。見他啞口無言,史闡立被酒意一衝,笑罵道:“同樣都是姓範的兩位年輕公子。這差距咋就這麼大哩?”
……
正在此時,楊萬里終於在成佳林地服侍下悠悠醒了過來,入眼處便是範閒那張漂亮的臉,嚇得不輕,趕緊站起身來。對範閒一禮說道:“範大……大人……怎會在此?”
“範大人?哪位範大人?”酒桌上另三位仁兄不免一頭霧水,不知道楊萬里為何如此緊張。
楊萬里苦笑道:“這位便是先前提到的那位。放學生入考院的小范大人……史兄,你不是最喜半閒齋之詩?還不趕緊上前拜見。”
史闡立這才知道,自己剛才出言訓斥的竟然就是範閒本人!強烈的震驚讓他從凳子上蹦了起來。對著範閒是拜也不好,不拜也不是。模樣尷尬至極。就連沉穩許多的侯季常與成西林二人都張大了嘴巴,看著範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今的範閒早已經是天下士子心中一等風流人物。後來又娶了宰相的女兒,以十七歲的年紀做了太學五品奉正,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讀書人最豔羨的物件。而他的半閒齋詩話也早已風行天下,飄乎雲端之上的紅光形象,已經與範閒這個名字合做了一體。
範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怎麼?見著活人瞭如此吃驚?”
侯季常第一個醒了過來,苦笑說道:“原來公子便是小范大人,先前真是失禮了。”
史闡立雙眼放光,對著範閒是深深鞠了一躬,誠懇說道:“不期今日託楊兄的福,竟然能夠親見小范大人,實是萬幸。”
範閒搖搖頭,微笑說道:“會試已畢,我也不想老呆在府中,所以隨意出來走走,知道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