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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毒蟲野獸遍地,又要翻越一個又一個險峻的山岩,聽著峨嵋峰頂猿猴的啼叫,看著自己悲慘的命運,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了。
等他齜牙咧嘴,晃晃悠悠的回到山頂的竹屋,往往已經是日上三竿,盆中的水能剩下一兩成就能讓他偷笑了,大多數時候總是在山間攀爬,穿行時摔倒,又要重新回去取水,常常是折騰數次才能倒滿小半缸,其中的辛苦不足以向外人道。
每到鍾道臨氣喘吁吁的回到山頂,總是能看到醉道人不懷好意的目光,開頭半年時間裡,沒有一次能夠按時將水倒滿,耽誤了做飯就會受到師傅的責罰,罰得很簡單,抱著一根長長的原木,如蛤蟆般在山間小道上不住跳躍一個時辰,來回數趟,原木兩頭不準觸地,否則馬上就是從天而降的懲罰,有時是鵝卵滑石,有時是腦袋大的山岩,只把鍾道臨砸得頭破血流,渾身是傷,等到他抗砸打的適應力稍強後,乾脆就是從天而降的小型閃電,山野間經常能夠聽到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讓人聞之心酸。
等鍾道臨如一灘爛泥般扛著原木,支稜著捲曲焦黑的毛髮,穿著渾身冒煙的道袍回來後,噩夢依然沒有結束,等待他的是沒完沒了的砍柴,再砍柴。
醉道人讓他砍的柴火與眾不同,要求每塊木料都要砍成巴掌大的方條,不能短一分長兩寸,必須大小一致,厚薄相同。
這一下子可把鍾道臨給整毀了,雙肩早就因緊握木盆而麻木僵硬,肌肉拉傷下,動一動都像針扎似的痛徹骨髓,再舉起不比大木盆小多少的開山巨斧,還要把木料劈成錯落有致,大小相同的方條,簡直要了他的命,開始是舉起斧子輪幾下就疼的昏死過去,後來變成輪一斧子,哆嗦三下,慘嚎一嗓子,只把一個大小夥子折磨得如深山野鬼一般,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一塊塊青紫發黑,狀如斑馬。
到最後鍾道臨跟本不敢躺在竹床上,乾脆露宿屋外花圃旁,側身而臥,晚上不敢翻身,輕輕一動就是扯動全身的連鎖反應,疼痛欲絕,一個大小夥子,被醉道人折磨得總是在夜間痛哭失聲,宛若待宰羔羊。
能睡覺的“安穩”日子不到三個月,鍾道臨連睡覺的權利都被醉道人無情的奪走,挑水,砍柴完了就是揮動大勺給醉道人做飯,本來到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去睡覺了,可如今他只能聽從醉道人的吩咐,盤坐在屋內竹床蒲團之上,吐納練氣,身子一歪就是一陣無情的針雨,鍾道臨傷上加傷,滿身血孔。
這時候的鐘道臨已經生不如死了,打坐的地方從屋內竹床變到屋外的石桌,又從石桌變到山顛突巖之上,寒暑春夏,伴隨著夜間冷冽的呼嘯山風,鵝毛般的大雪,渾身顫抖著保持體內經脈中氣流不紊亂,又要分出一部分三焦真氣護住心脈,保持哪怕是最低要求的一絲體溫不被雪葬,不被無聲無息的凍斃山頂。
等鍾道臨適應了山顛的氣候,醉道人乾脆命其在寒潭瀑布下打坐,這一下子可真的是九死一生了,鍾道臨開始連瀑布都鑽不進去,一步三滑,跟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直往寒潭裡栽,等醉道人把他撈出來,早就凍得面目雪白,神志不清了,再往後更兇險,雖說能夠像壁虎一般固定在急瀑之下,不讓激流沖走,可瀑布從天而降的一壓之力有多大,鍾道臨就在這種不住的昏倒,不住的瀑中打坐,迴圈往復,日月不停,悲慘的命運一直持續了六度春秋。
第一卷(乾)第五章脫胎換骨,白猿獻媚
山花爛漫,木秀花香,林中猿猴歡啼,山谷蟲鳴鳥唱,鬱鬱蔥蔥的山林又煥發出了蓬勃的生機,一掃冬日頹廢的倦氣,儘量伸展著繁茂的枝葉,與清風齊舞,又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清晨。
驀的,一聲龍吟般的清嘯傳來,穿林透地,響徹雲霄,宿鳥驚飛,蛇獸駭遁,山林中突然出現一道急速掠近的青影,只見他背背巨盆,輕巧如狸貓般無聲騰挪,不住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上變換著身形,雙腳輕點枝幹,流星趕月般從一株老松躍向另一株蒼天巨柏,就連林中猿猴見到此人堪比鬼魅的身法,也崇拜的連連雙手捶胸,“嘰嘰呀呀”咧嘴笑個不停。
眼看就到林木盡頭,眼前就是山岩嶙峋的潭谷,青年嘻嘻一笑,腳尖兒猛踏枝頭,樹木搖晃間,青年如大鷹般騰空而起,迎面的逆風吹得他破舊的道袍獵獵作響,隨著空中氣流的走勢,上下滑翔著朝寒潭降去。
剛到寒潭上空,青年凌空翻了一個跟頭,背後巨木盆不知何時已經舉在手中,疾速的在寒潭水面掠過,白花翻滾,青年腳踏潭水,懷中木盆中的清水卻是紋絲不晃,就那麼兩腿如輪,踏波而行,如一縷輕煙從水面上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