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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給抓個稀爛。
宗恪的情況不好,晉王世子也推遲了回去的日期,他表現得十分難過,說,他不好在這種時候一走了之,他要進宮來安慰悲痛的姑母,而且也希望能帶皇帝進一步好轉的訊息給父親。
總之,因為宗恪這麼一病,每個人都好像瞬間化身慈愛天使,一個個表現得恨不得替宗恪受這場罪。但是泉子私下又和阮沅說,宗恪中毒,給本來暗潮洶湧的朝堂又添了一道波瀾,兩派的爭鬥更加厲害了。
關鍵時刻到了,阮沅隱隱約約這麼感覺,她頭一次對所謂的“政治”心生畏懼,儘管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恐懼何來。
接下來朝中發生了一件血案,似乎印證了阮沅的預想:吏部郎中姚讜死了。
姚讜這人阮沅記得,他之前曾經向宗恪提過西北的事情,姚讜的意思是,晉王一黨在西北逐漸坐大,勢力已經危及中央集權,宗恪應該儘早想辦法遏制其擴張,不然任憑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悔之晚矣。
阮沅甚至都還記得,當初宗恪看了這奏章後格外不悅,宗恪覺得姚讜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當然想遏制,但是不能一聲令下,就把舅舅一家全都套上枷鎖抓來。晉王與好幾個封疆大吏有往來,如果把晉王逼急了,後果不堪設想,宗恪舉例說,哪怕只是晉王一系的人,暗中把曲堰鑿開,七百里南北漕運就斷了,到那時南方大亂,國家就得動盪了。
不過因為這件事,阮沅也就知道了,姚讜是站在晉王勢力的對立面的,而且是堅決支援宗恪削弱各地親王勢力的代表人物。
姚讜死得挺稀奇,好好的騎著馬,坐騎突然發癲,把他從馬背上給摔下來,摔斷了脖子。馬匹被檢查,好像是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但是後來也有謠言說,之前幾天,姚讜家中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其間。
此事傳到宗恪那兒,他氣得渾身發抖,把藥碗砸了個粉碎。皇帝才病倒不過半個月,這些傢伙們就按捺不住了,一個個蠢蠢欲動,姚讜這個小小的吏部郎中成了他們第一個下手的物件,這次算是投石問路,也是警告那些想站在太后、晉王對立面的官員,再堅持己見,姚讜就是前車之鑑。
宗恪和宗恆密談了一整個下午。
晚間,阮沅去宗恪的房間,她看見宗恪躺在床上發呆,他沒睡,眼睛睜著,像是能夠看見一樣。
宗恆剛走,阮沅知道他們談了很久,宮裡最近氣氛有些不對,但誰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其實宮裡頭的小監和宮娥們,聽不到多少真正的時政,但是他們就像常年呆在黑暗裡的穴居動物,很遠地方的土壤微有鬆動,他們就能憑藉直覺,捕捉到那點不安。
“不睡一會兒?”阮沅輕聲問。
“現在不睡了。”他微微嘆息,“等會兒還得送藥過來,免得中途被叫醒,接下來就睡不著了。”
崔景明還在繼續送藥過來,宗恪還是每天吐血,有時候吐得多了,崔景明就減輕藥量,狀況好一點,就增加藥量,當然那麼一來,慘的就是宗恪。
阮沅可以保證,接近宗恪的所有藥物、食物、飲水,全都是安全的,因為事前她全部要品嚐一遍,包括那苦澀的藥汁。宗恪不要她這麼做,阮沅卻不肯。
就算如此,還是沒有效果,後來崔景明說,這就是蠱藥的厲害所在,它就像植物,先播下了種子,即便種植者不能每天過來澆水施肥,種子自己也會慢慢生長。而太醫們做的事情,就是儘量惡化種子所處的環境,讓土壤層質量下降,破壞種子的生長可能,他們沒辦法斬斷病根,只有阻止病情發展如果停藥不管,蠱毒會迅速破壞宗恪的神經中樞,大腦一旦毀掉了,人就完了。
因此,無論多麼痛苦,宗恪也得堅持服藥。
這不是和放療化療沒區別了麼?每每想到這兒,阮沅就恨得想把下毒者碎屍萬段,可惜誰也抓不住他,她只能每天眼睜睜看著宗恪忍受折磨,卻束手無策。
病情毫無好轉跡象,宗恪也漸漸變得沉默了,他心事重重,笑的次數比從前少了很多。阮沅知道他不光是因為失明,也是因為當下變幻莫測的朝局。
因為每天都被關在房間,眼前一片漆黑,宗恪的睡眠質量跟著變得糟糕起來,有時候阮沅在外面屋子裡,能聽見他輾轉反側,整夜不眠。
阮沅甚至痛恨自己的無能,因為她沒法為宗恪做任何事情。她不過是個六品女官,連給出的安慰,都是軟弱無力的。
那晚,她陪著宗恪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宗恪說:“阮沅……”
“什麼?”阮沅趕緊回過神來。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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