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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地默默地看那些肩膀上披著一抹銀色月光的兵,內心被什麼東西撞動了,痛,他感覺到了痛,黑暗中,他向肖沐天宿舍走去。肖沐天和廖幹事在燈下商量事,肖沐天說:“文工團的事會影響到所有人,得想辦法控制住。”
郝大地匆匆推門而入,說:“得想辦法,把朗措送走。”廖幹事不解地問肖沐天:“你們怎麼都這個德 行?”
郝大地說:“你是分割槽來的,相當於這裡的最高領導,這件事,你得做主。”這事廖幹事無法做主,分割槽讓等著,他能說什麼?郝大地不吃這一套,廖幹事要做不了主,他們做,他們送朗措去分割槽。郝大地說:“再給分割槽打電話,告訴分割槽,這裡已經死人了,朗措的情況等不了,要等下去,也是死,問他們研究出結果沒有,研究出結果他們就上路。”
廖幹事的電池都打幹了,線也斷掉了,不是結束通話的,充電器他就沒帶。
郝大地火了,問廖幹事下來幹什麼?看天鵝下蛋?廖幹事氣得只說了一個字:“你!”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肖沐天阻止郝大地不許這麼和上級領導說話!
廖幹事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平靜地說:“分割槽的指示是正確的。六號公路塌成那樣,怎麼過?六號公路是惟一通往分割槽的路,你要今晚能修一條新路出來,別管它叫幾號,也不用你打電話,搓巴掌發電我也把電話打了,說服分割槽讓我們上路。”曹仁也推門進來,臉色焦急,肖沐天愣了一下,曹仁說:“朗措的皮下淤血很嚴重,有壞疽徵兆,趾部壓痛明顯減輕,感染程度在增加,軟組織功能在惡化。如果不盡快解決,輕者永久性致殘,重者危及生命!”
郝大地問:“不是檢查過,還行嗎?”
曹仁說:“我剛才在那頭忙,沒顧上,回來一看,情況不好。可能是來兵站的路上騎馬顛的,加上過河時動作激烈,創部受了刺激,導致傷勢惡化。”
廖幹事也急了,讓曹仁趕快給他打針防止感染,曹仁說一直在打針,感染也一直在阻止,可現在的治療手段,無法防止感染的進一步增加。他出來時,朗措在哭。
在朗措宿舍裡,他眼睫上掛著淚花,但臉上卻帶著笑意。古蒙兒和娜葉守著朗措,古蒙兒在安慰他,文工團的那個女孩子,她的事讓朗措感到恐懼。可他不是她,他沒有腦水腫,沒有器官衰竭,只是腳受了一點傷,一點點傷,它會好的,什麼也不會留下,他還能跳舞,想怎麼跳就怎麼跳,他還是一隻鷹,能飛很高很高。
古蒙兒剛去宿舍喊娜葉一塊兒來照顧朗措,她去娜葉那裡時,娜葉、吳歡正和那三個新兵在說說笑笑,三個新兵都是少數民族兵,他們是結伴去拉薩考軍校。吳歡一見古蒙兒,就小聲地對三個新兵說古蒙兒是偷渡客,是她把肖連長和郝老兵害了的。
三個兵朝古蒙兒看,學吳歡,鼻子裡哼了一聲,站起來,人從古蒙兒身邊過,一個個拿不屑的眼光瞟古蒙兒,把古蒙兒瞟得一愣一愣的。古蒙兒不明白,不過她也沒往心裡去,拉著娜葉來到朗措這兒來了。
朗措真的笑了,不是強作笑顏,而是樸素地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掛在他睫毛上的那顆淚珠噗地掉落下來,落在古蒙兒的手背上。古蒙兒看了看手背上的淚珠,再看朗措,不知再能說什麼。肖沐天、郝大地、曹仁和廖幹事走進宿舍。廖幹事上前,關心地握住朗措的手,“怎麼樣,情況還好吧?”
郝大地不滿地橫了廖幹事一眼。
曹仁看出廖幹事對付不了這個局面,也不是真要對付的樣子,就向朗措解釋,分割槽首長的意思,是能想出辦法來,他的傷,不會耽擱的。郝大地不耐煩了,擠開廖幹事坐到朗措面前說:“別聽他們的。朗措,我不是來看你。他們當領導的,該看,光看還不行,還得去壓雞蛋麵。我不是首長,我不看,我來是找你討教的。”
“討教什麼?”朗措不解地望著郝大地問。
郝大地說:“這麼說吧,我喜歡一位姑娘。不,不是喜歡,是愛她。我愛她,可我離她很遠,見不到她的面,只好給她打電話,一打吧,又不知道說什麼,線老佔著,長話費貴呀,一次掏掉我半個月薪水,也沒說出三句話。”
朗措好奇地說:“哪三句話?”
郝大地說:“喂,一句。是你嗎?兩句。是我,三句。”朗措樂了,不光朗措,除廖幹事外,其他人也樂了,古蒙兒目光一直在郝大地臉上,肖沐天有些心不在焉,也沒有阻止郝大地的意思。
郝大地說:“我這人嘴巧,能說,偏偏面對她,就是說不出口。我就想,笨哪,我他媽真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