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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母親,依舊風華絕世,面若芙蓉體若柳,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說:“爹,回房吧,這裡露水重。”
他恍惚著抬頭,說:“倩宜,你回來啦?”
“是。是。”我應和著,他現在一腦子糨糊,我不和他爭。
“其實……其實……我也是不甘願的啊……”
“……是……”
“你明白?”
我嘆口氣,“明白。”
“你明白什麼?”父親突然問。
他神智已經不清,把我誤認為母親不算,還滿口胡話邏輯不通。
我苦笑著,說:“念兒都明白。您不想娘走。”
父親卻突然撲了上來,把我按倒在地上,雙手掐住我的脖子,狠狠地,死命地掐我,要將我置於死地。
“你恨我!你到死都要毀了我!別人都不知道,都以為我負了你。你好狠!”他發狂地叫著,酒氣噴了上來。
我拼命地掙扎,可是怎麼也推不開他。他掐住我脖子的手越來越緊,空氣越來越少,他是真的想掐死我了事,死了乾淨了就一了百了了。我於是也放棄了掙扎,覺得沒意思,該怎麼就怎麼,反正強求不了。
只覺得意識開始渙散,無法出聲。天空中月影晃動,母親俯身看我,嘴角還是那抹神秘的微笑。
她這麼快就來接我了。
突然,一聲茶杯碎裂的聲音響起,父親手上勁一鬆,倒在了一邊。我大口喘著氣,看到睿呆呆地站在一旁,臉色煞白。
我立刻坐起來,他撲進了我的懷裡。
“沒事。”我安慰他,“爹只是喝醉了,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他瑟瑟發抖,卻沒有哭。他說:“姐姐,你先忍著。等我長大了,我來保護你。”
我緊緊抱著他,有他這句話已足夠。他在我手上塞了兩顆糖,說:“姐姐,你過生呢!”
呵!是的,今天是我的生日,十五歲。定了親事,母親去世。
父親給下人扶走了,他迷糊著沒有再說什麼,當然也不知道他自己說了什麼。
我回到水榭,坐在琴邊,環視這個精巧別緻的庭院。地上有瓷渣,折射燈光,亮晶晶的,像誰落的眼淚。
母親已死了。死在這個家裡,這個深深的庭院裡。她時間不夠,沒有跳出去,就給拖下了地獄。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看到了盛開在彼岸的火紅的花朵。
我輕撥琴絃,音色如水瀉下,正是那曲母親喜愛的《長清調》。
煙籠寒水月籠沙,惟獨佳人無覓處。
我的手摸到了什麼,那是睿送我的生日禮物,兩顆糖。我剝了一顆含在嘴裡,酸甜的味道散開。
母親喜歡的荷花開了,香氣瀰漫於院子每一個角落。這是她留下的記念,她要我們永遠都生活在她的溫柔芳香裡。
天已經開始亮了。我站起來,去叫睿起床梳洗。這以前是母親的事,但她已經不在了,我得代替她維持這個家的正常。
使女拉起了帳子,我去推開窗。今天天氣明媚,空氣很好。
“娘……”睿自床上坐起來。
我對他說:“晚上睡得好嗎?”
“姐……”他看清楚了。
我點頭,“是我。今天要發喪,我會很忙。”
他耷拉著腦袋,沮喪地不說話。我過去摟著他,“我們必須學會麻木和遺忘,就從娘開始!”
母親死了,可我們的生活還得繼續。以後的一切,都要我們自己來面對。
我無知無覺地站在荷池邊,只覺得母親就像琥珀裡的生命,明明已經消逝,卻彷彿還活著。
奠堂上,滿眼白色。
二孃看著我的眼神彷彿祭祀看著即將要給送上祭臺的羔羊。
她問我:“念兒,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你看起來一夜沒睡。”
我還沒回答,就見一個雪白的小影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撲到我腿上。我低頭一看,正是五孃的兒子小靖兒。
2歲大的孩子,也穿著孝衣,粉嫩的小臉紅彤彤的,見到我看他,立刻裂開嘴笑了,嚷嚷道:“念姐姐!”
看他短短胖胖,天真無邪的樣子,我不由想起了睿小時候。
睿自幼就是個精緻的人兒,產婆一接過孩子就大聲誇獎:“我接生過那麼多孩子,就數這個小王爺最標緻,將來絕對是位翩翩佳公子。”
我探頭,躺在小床上的寶寶粉粉一團,潤玉肌膚,目如燦星,著實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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