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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就連那農家招待他吃些本地小菜,他也要想起衛尚仁等人的手藝,錯覺他們也在旁品評,隨即想起三人都沒了,一頓飯吃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又不能給人發現異狀。
他緊貼在地,附耳到洞口,扯直了金絲,去聽杯中聲息。他原先猜想火冢場上多半空蕩無人,但依稀聽來,似乎真有人聲,不由得一驚。再仔細聽去,竟像是嗚咽之聲,更是悚然:「難道是過去燒死在火冢的北霆門人,鬼魂夜哭?呸,神鬼之說難以求證。難以求證,便是瞎話,我怎能聽到異聲就想到幽鬼?況且就算真的有鬼,他們又不是我燒死的,怕甚麼?」
………【第二十二章 交手(一)】………
九月初五,成都的大城市集之中,蛛網「左三下四」的主持人宋惠尊,就如以往那麼多年般,幾乎想也不想,便穿入東北部奢侈貴貨集中的一處裡坊,走向十字東街底的一間「明氏布莊」,要去採辦絲綢。
宋惠尊剛被一個白瓷轉賣商人招待了一頓飽餐,微挺著肚子,神情輕鬆,悠然獨行,他身後兩三間鋪面的距離之外,不即不離跟著一人。那人長相穿著,便像是街上任一個碌碌行商,揹著個三尺來長的大竹籮,戴著大帽悶頭緩步,誰也不會去管他要辦甚麼貨,更不知籮中乃是一柄劍身狹薄、專為南霄門馳星劍定製的長劍。
這人護衛宋惠尊不著痕跡,自是康浩陵,他眼神看似茫然,然宋惠尊的動態,與宋惠尊身周七八丈裡過路人的舉止,盡皆被他從帽簷下收於眼底。一年之前,他在成都街上露面殺人,此番舊地重臨,是用衛尚仁遺給他的易容之具黏起眉毛眼角,將下唇翻出膠好,還裝了假耳垂;他原本易容之術遠不及殷遲,衛尚仁是從頭教起,可惜也來不及教全。他懷裡還藏了張偽造的通關文牒,這也是衛尚仁給他的,那時衛尚仁還不知道日後他真能用上。
「當前亂成一團,一座城池今天是這個主兒,明天可能便換人。只要不出中土,沒甚麼關津還會多看關文。但上頭隨時會有新命令,你將來若在蛛網『左二、左三』沿線幾座城行走,萬一城中出事,守軍心血來潮要盤查,你多幾個身份還是方便得多。」衛尚仁說「上頭」,指的一來是赤派的大頭目王渡,二來則是李繼徽了。康浩陵那時便聽話將文牒收好,將幾個假身份記誦無誤。
衛尚仁等人犧牲後,他只能靠自己,省起:「常居疑話都沒跟我講過幾句,一見面便猜出我來歷。雖說這是他見多識廣,但會否再遇上同樣厲害的人,也未可知。」於是,他當日養傷完畢,第一次回「左三下五」根據地探查,便從死去的僕役身上剝了一套衣衫,後來又跟那農家多買了幾套,連鞋子也在北霆門山外的鎮上重新買過,沿路徒步行來。當前四鄉不寧,要扮尋常百姓,最好就別騎馬惹眼。
眼見宋惠尊在十字橫街上邊走邊打嗝,路上有不少行號對他招呼,這不只是由於他身穿內侍服色,那些老闆是喊得出他名字的,顯然知道巴結這人就有希望供奉宮中吃用。康浩陵不等那些人開聲,僅僅見到有人往商肆門口一站,眼望宋惠尊,便留神戒備。這裡坊雖然繁榮,面積卻不大,十字街南北各只一里,東西也只一里有餘。路邊賣小食的吆喝聲、居民與菜販論價聲,康浩陵似乎字字聽見,又不致過於專注、遺漏別處動靜。
如此走出短短半里街,他已覺彷佛過了大半天,卻全無鬆懈。
只因前幾日在閒花館中,鳳翔來人對他說道:「宋惠尊的身份一年前已經暴露,怕有人要趁他離開禁宮時對他下手。對手為何緊咬西旌,可惜咱們卻是查不明白!」
康浩陵那日到了閒花館,黃昏叩門,那見過的義母開門見他貌不驚人,一雙眼上下飛快溜了一眼,似在辨認他的年紀,問道:「是楊郎麼?」
雖說楊這個姓也無甚奇特,但那義母直截了當說出他冒用的姓氏來,仍讓他微微一驚。那義母聽他承認,笑道:「有位客人這幾日都在等你,說是你一進城,就要在閒花館替你接風洗塵。你人還沒到,他已經把閒花館上下都打賞一回了。」一邊讓他進屋,一邊道:「這位客人說,楊郎是個十八、九歲的公子,平時出入儉樸,出手卻是大方的。他讓我留意有沒有一位衣著平平、卻氣宇不凡的少年,我也可說是望眼欲穿了。」
妓館鴇母這類當面瞎說的奉承話,康浩陵可從未聽見過,心下只留意那義母話中的含意:「這人若是『左三下四』之人,自知我的歲數和假姓,知道我大約何日入城。他不說我的相貌,該是因為猜到我會易容而來。」
而他並未再扮成中年人,卻是記著江?在成都城牆邊對他說的話:若要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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