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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事實是一個天生做君子的人,據說出懂事開始,他就已懂得規行矩步,一舉一動都完全符合為君子的原則。
很多在別人很容易犯的錯誤,在他卻是變了絕沒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很多人都希望能夠與他結交,卻是絕少人喜歡與他在一起。
君子的生活,事實不是一種很有趣的生活,做君子也事實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幸好這個君子從來不與人說教,所以與他相處的人還不致感到太沒趣!
不少人都奇怪,若不是他的父親剩給他那麼大的一座酒樓,他將會做什麼工作謀生。
也有人曾經問及他這個問題,卻是得不到答案,因為連他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好像這樣的一個君子,竟然會偷偷的溜進青樓去嫖妓。
沈勝衣的運氣一向都不錯,今天更就是奇佳,他一心一意要找方直,才進嘉興城大街,竟然遙遙看見了方直。
嘉興並不是一個小地方,若說巧,這實在巧極了。
方直一襲青布長衫,與一年前沈勝衣見他的時候並無多大不同。
他今年不過三十出頭,走起路來卻像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兒。一手橫在胸前,一手負在腰後,每踏出一步,距離都一樣,就像是量度過才走的,那種穩重,遠遠超越他的年紀。
好像他這樣走路的青年人相信並不多,所以沈勝衣一眼便將他認出來。
他正在橫過長街,目不斜視,並沒有發現沈勝衣,繼續走自己的路。
沈勝衣並不奇怪,他清楚知道,這個人眸子長得莊正,走路也真的只往前望,除非有人跟他打招呼,否則絕少會左顧右盼。
他方待揚聲招呼,方直已走進了一條小巷內,不由得有些奇怪!因為他也很清楚,這個天生做事不曉得轉彎,絕少抄捷徑,平日往那裡,一定是往大路走的。
他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前去。
到他走到巷口的時候,方直已經差不多走到小巷子的盡頭。那條巷子並不闊,左右都是人家的後門,高牆一道緊接著一道,陽光射不到,有些兒陰森。
這時候也接近黃昏了。
沈勝衣本來就有些奇怪,方直竟然會走進一條這樣的巷子裡,現在再看見方直走路的樣子,不由就傻了眼。
方直兩隻手部已左右張開,左一扒右一劃,聳肩縮胸,兩隻腳非獨沒有分寸,而且一時用腳跟,一時用腳尖,一跳躍的,走起來非常滑稽活像一隻大猴子。
只有在非常得意,非常興奮之下,一個人才會這樣忘形,而好像方直這種人,即使樂極,相信也不會大著形跡。
沈勝衣認識方直以來,從未見過他這樣走路。
到底是什麼事情令他這樣興奮?
沈勝衣一個念頭還未轉過,方直轉過巷子一個彎角不見。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踏進巷子內,追了進去,一路走,一路的思想沒有停過。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能夠令方直這樣忘形。
轉彎又是一條巷子,但比較寬闊,也長很多。
沈勝衣才轉過去,遙遙就看見方直雙手互搓,走進一戶人家的後門。
也在那剎那,沈勝衣聽到了幾下得意已極的笑聲,相距雖有一段路,這笑聲轉來仍然很清楚,可想而知方直是真的非常得意,才會發出這麼大的笑聲來。
沈勝衣也從未聽過方直這麼大聲笑。
難道令他得意忘形的東西的事情,就在那屋子之內?
沈勝衣不想揚聲叫住,那笑聲入耳,還是打消了那念頭,只是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鮮紅的門,紅得就像是鮮血,在沈勝衣還未走到之前,已經關上。
門外並沒有什麼東西識別,唯一與這條巷子兩旁其他的門戶不同的,就是這道門的顏色。
一般人家的後門也甚少樣上這種鮮明的紅色。
沈勝衣在門前停下,打量了一遍,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鼻子卻嗅到了一種淡淡的脂粉味。
這種脂粉味,嗅來令人不怎樣舒服,那剎那,沈勝衣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有一個既庸俗,又肥胖,塗著廉價脂粉的女人才在身前走過。
連他自己也奇怪,為什麼竟然會生出這種感覺來。
門兩旁都是高牆,白堊仍新,雖然照不到陽光,看來仍有些刺眼。
一株月桂從牆頭伸出,枝葉濃密,青綠色的樹葉在風中“籟籟”的作響,彷佛隨時都會飄下來,那之下卻連一片落葉也沒有,顯然經常都有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