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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底去也。
戴春風提著大包小件回到保安村老宅。老遠見一年輕女子,懷抱一小孩坐在門口的石凳上哺乳。
戴春風猛記起自己離家時妻子已有身孕,登時心裡一熱,生起了一種做父親的神聖感。
毛秀叢一眼看見丈夫,回過頭衝屋裡叫道:“他奶奶,孩子他爹回來了!”說著,抱著孩子迎了上去。
戴春把東西放下,抱了兒子,只見白白嫩嫩的一團,睜著一對黑豆似的眼珠子,煞是可愛。
這時,藍月喜架著老花鏡也出來了,上上下下把兒子打量一番,見沒有黑,也就放心了,道:“你總算回來了,孩子都快會叫爹了,還不曾見你一面。”
毛秀叢麻利地提起那大包小件往屋裡走。
戴春風逗著兒子,喃喃道:“爹沒給你買什麼,別瞧著我。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呢!”
藍月喜也滿心歡喜地用手撩著兒子的臉蛋,小傢伙似乎認識他,竟咧嘴笑了。
這一笑釋解了戴春風滿心憂惱,暗下決心道:“從此我將好好做人,不要對不起我的寶貝兒子。”
藍月喜又逗道:“笑,笑給你爹看。”
戴春風問道:“媽,他有沒有名字?”
藍月喜道:“沒有,正等著你這位做爹的給他起呢。不過,我們也私下裡給他起了個名,叫‘重倪’。”
戴春風仔細一瞧,見兒子白白胖胖,果然活像一條小蠶蟲,道:“這名字很好,我兒子還真像一條正啃桑葉吃的蠶寶寶,就起個諧音叫‘藏宜’罷。”
鄰居見戴春風回來了,也過來看熱鬧,問問杭州城裡的新鮮事。農村人一年到頭在地裡與泥土打交道,見有人從外鄉回來也算是不小的新聞。
鄰居見戴春風一身這樣的好打扮,道他都在外面發了財。當問及他在杭州幹些什麼,他只能含含糊糊,閃爍其辭。這時候,藍月喜忙打圓場道:“他能幹什麼,還不是讀書,哪來財發?”
下午時分,弟弟戴雲霖也回來了。他現在在文溪小學讀高小,恰好今天回家帶米。兄弟倆久不見面,彼此間只問候了幾句,又各自忙去了。
天黑了,鄰居逐漸散去,只剩下一家人。
藍月喜趁機把憋了一個下午的話說了出來,道:“春風,你老實告訴娘,這一年你到底在外頭幹些什麼?你不要騙我,讀書是沒有錢的,不可能買這麼多東西回來。”
戴春風見瞞不過了,只好道:“孩兒已被學校開除,又不好意思回家,只得到杭州城做些街小生意賺錢,除了養口,略有所剩。”
藍氏便不多言,只長嘆一氣,想自己這一番辛苦付諸東流,但兒大娘難為,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
毛秀叢一會也知道丈夫不再讀書了,雖心裡也有幾分不是滋味,轉而一想,從此可以廝守一處,共享天倫之樂,豈不也是好事?
沒幾天就是新年了。
這天,戴春風抱著一本《史記》在門口石凳上翻閱,聽得有人叫道:“姐夫,看什麼好書?”
戴春風抬眼看清是小舅子毛宗亮,忙合了書本,起身相迎,道:“沒什麼好書,無聊隨便翻了。”
在屋內忙乎的毛秀叢聽得外面有人說話,探出頭來,見是阿弟,忙出來招呼:“阿亮,這些天阿爹、阿媽可安康?”
毛宗亮道:“也是老樣子,沒什麼大問題。”
毛秀叢便進去抱藏宜給阿弟看,毛宗亮趁機壓低聲音對戴春風道:“姐夫,爹要我來叫你呢,說是有事。”
戴春風心裡一驚,他自身比誰都明白岳父找他有啥事情,紅臉道:“千萬別告訴你姐,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原來,船在富陽碼頭停泊,戴春風藉口買東西上岸後,徐縉璜一直在等著。直等到船開動了還不見人,才開始焦急,一回到江山馬上打電報詢問徐老闆,這一問,戴春風的西洋鏡也露餡了。
毛應升得到徐老闆的告狀,十分驚怵,一時火起,令兒子快把女婿叫來訓斥一遍。
毛宗亮把話傳到姐夫處,算是完成了任務,吃罷飯自然回楓林鎮,不在話下。
毛宗亮走後,戴春風並未及時去岳父家。心想,岳父此時還在火頭上,難免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來,不如暫時不去,等熄了火自會了結。
戴春風這一招果然靈驗,幾天後,毛應升氣醒,想道:女婿雖是半兒,但畢竟不是親生,歷來還沒有岳父管教女婿的先例。至於那100塊大洋,我還賠得起,要緊的是女婿不要壞了名聲,讓老表不要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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