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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先生姓毛,名逢工,是一位慈眉善眼的長者,留著一把垂胸的花白鬍子,穿一套竹布長衫,全沒有標明裡大孩子講的那樣凶煞樣。
第一眼看見,戴春風就放心了,不再緊張。
接下來是一套繁瑣的禮節。先由毛先生領著去正堂向聖賢先師孔子的牌位行一跪三叩首禮,然後才由母親領著向毛逢工行師禮,最後還要去先生房裡向師母行禮。
戴春風從來靈變,乖巧,加上母親的教誨,這些禮節早已熟記於胸,臨場使來,一舉一動恰到好處,第一次就給先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毛逢工知道戴家在仙霞嶺曾是顯赫一時的大戶,在送藍月喜的時候誇道:“你這兒子氣勢不凡,是個知書達理的好苗子,將來你們戴家的興旺必靠他無疑。”
藍月喜道:“謝謝毛先生誇獎。只是現在還不能期望太高。這孩子天份雖有,但生性頑劣,尤其他祖上遺留下來的粗暴脾氣若不嚴加管束,將來必阻礙前程”
毛逢工還是頭一回逢如此深明道理的鄉下婦女,內心佩服不已。
戴春風在這所鄉塾裡,從《三字經》開始,毛逢工採取的教授方法,仍是千百年來老一套的硬背法。
每天開課,毛逢工令學生們端坐在座位上,手捧著線裝和小冊子,每頁十二行,每行兩句6個字,先生在上面領讀一句,學生跟著讀一句。如此反反覆覆不下百十遍,待念得差不多了,就搖頭晃腦地往下背誦:
幼而學,壯而成。
上至君,下策民。
揚名聲,顯父母……
戴春風天份頗高,一天下來,總是比別人記住的快。但也僅僅是囫圇吞棗地會背而已,並不知道其中內涵。
戴春風天生就有一個不安份喜歡盤根問底的性格。會背以後,就胡思亂想“幼而學”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搔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記起在他認識的孩子中有叫什麼劉×學、李×學的,而叫××成的就更多了,於是認定“幼而學”“壯而成”肯定是兩個人的名字。
下課後,戴春風為了炫耀,把幾個認識的同學叫在一起,問道:“喂,我知道“幼而學”“壯而成”是什麼東西,你們有誰知道嗎?”
同學們大多是懵懵懂懂的孩子,一律搖搖頭,睜著眼睛看著戴春風。
戴春風見沒有人知道,心裡好不得意,叉著腰,神氣活現道:“我就知道你們都是笨蛋,長個腦袋做配相的,聽著,幼而學和壯而成是兩個人的名字!”
同學們恍然大悟,覺得很有道理。
戴春風從小就有很強的表現慾望,向同學樣標榜了還嫌不過癮,去先生面前表現表現那才神氣。
下一節課又開始了,毛逢工一手拿著線裝書,一手拿著一把“戒尺”走進教室。
學生見先生進來,一齊站起來道:“先生好?”
毛逢工用手勢示意大家坐下,然後問道:“同學們,上一節課讀到哪裡了?”
學生異口同聲道:
“唐劉安,方七歲。
舉神童,做進士!”
只有戴春風沒有跟著一起喊,要是以往,全班數他的嗓門最大,學生的聲音剛落,他選準毛逢工還沒有開口的空隙,舉起手來叫道:“先生,我想提個問題!”
毛逢工先是一愣,繼而點頭以示鼓勵。
戴春風膽子更大了,問道:“先生,‘幼而學’‘壯而成’是不是兩兄弟?”
毛逢工聽了,差點失聲笑出來。但他還是穩住了,師道尊嚴,絕不能在學生面前失態!
戴春風說完後一直等著老師的反應,這時候,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心想萬一說錯,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面豈不面子丟盡?
戴春風的臉開始紅一陣白一陣了。毛逢工本想簡單地把這兩句書解釋一次,當他看出了戴春風的尷尬立即意識到不妥,揮著手,示意對方坐下,這才清清嗓子道:“同學們,戴春風讀了書就懂得往深一層想問題了。這很好,我們讀書的目的就要讓大家明白書的意思。”
得到老師的表揚,戴春風鬆了口氣,左右看看,得意起來。
毛逢工道:“一個才7歲的孩子,很難得如此。不過你們若想明白書裡的內容,現在還早了些,等以後我再專門“開講”。”
“開講”是教蒙館書的最後一道程式,當學生把《大學》、《中庸》讀完背得滾瓜料熟了,再整講解裡面的內容、註釋和典故。
戴春風雖然得了表揚,但沒有得到先生的正面的解釋,心中一直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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