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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到了後,我卻非要找出重重理由逼迫自己相信最初想到的全是錯誤的,進而疏遠她。這樣的事發生了數次後的今天,我開始懷疑我一直在逃避什麼。
女生們心繫購物,匆匆逛一遍植物園,胡亂拍了幾張照,便三五成群地離開。我一個人在園內隨意走動,越是幽僻處,我越是饒有興致地前往。松柏成林,樹葉碧若深潭之水,林下綠草如茵,纖細柔曼。我看著盎然的綠色,微微頷首,難怪古詩云,秋盡江南草未凋。
有一個穿米色大衣長相清麗的女生坐在林盡處的一張木製長椅上看書,我看著好生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我們班上的林霽月嘛!本想悄悄走開,但她看到我了,抬起頭朝我微微一笑。我只得走過去,笑著說:“你怎麼沒去逛街呀?她們都走了。”
“她們去我就一定要去麼?我最討厭隨波逐流了!”林霽月柳眉倒豎,似乎有些生氣。
我訕笑了一聲。
林霽月是有名的才女,只是性格孤僻清高,獨來獨往不大合群,在班上年紀最小的她身體又孱弱,隔三差五地請病假,同學們都管她叫林妹妹。我就換了一個話題:“你在看什麼書呀?”
林霽月把書遞給我,我一看是法國詩人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她讀的正是《世仇》一篇,“我的青春是一場晦暗的風景,星星點點,漏下明晃晃的陽光,雷擊雨打造成了如此殘凋,園子裡,紅色的果實稀稀朗朗。”
我有些愣神,前兩天南京不是下過一場雨麼,電閃雷鳴之後的中山植物園,是否在雨後初霽的今天,只有稀少的紅果在枝頭戰慄呢?我回想起剛才走過的地方,在一個角落裡的確是一地紅點。
林霽月淡然地說:“波德萊爾的世界如地獄一般陰暗潮溼,隨處可見爬滿蛆的腐屍、四處遊蕩的鬼魂、兇惡的豺狼虎豹。悽風苦雨中,多少繁華蛻化為幻境,只有永恆的慘淡失望,偶爾有一點光出現,咋看之下以為是燦爛的陽光漏下的光芒,再仔細一看卻是冷冷的鬼火。”
我靜靜地聽完她的一席話,便說:“我倒是認為波德萊爾人在地獄,心在天堂,在失望處蘊含著希望。”
林霽月淺淺地笑著:“那麼他在失望後找到的希望,最後不也變成了失望嗎?就像一個人經歷了大難後,用未知的前方寬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新路,沿著走下去,最後又發現路的盡頭還是懸崖峭壁。所以,所有的希望的最終結果都是失望,說得更慘一點是絕望。”
我驚駭地望著她,她卻自顧自地說下去:“灼熱的陽光只在盛夏,到現在秋日將盡,只有回憶中有美妙的鮮花似錦了。抬起目光沉重的眼呆呆地望著天空,悶悶不樂地懷念逝去的幻影,時間吃掉鮮活的生命,肉體的形式腐爛,而靈魂在天地間飄蕩,追尋依稀的夢。”
☆、流年篇一(9)
“你說的是波德萊爾的詩吧!”我看見有一股戾氣在林霽月的眉宇間聚集。她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黑色死亡的味道。
這種味道我太熟悉了,我在馮碧落與麗姐身上都感覺到過。
我憂心忡忡地望著神色抑鬱的她。林霽月的睫毛很長很黑,一雙如黑珍珠般的眼睛蒙著一層朦朧的霧氣,如暮色蒼茫中的煙嵐濛濛的水面。
林霽月察覺到失言了,順水推舟地說:“是,我說的就是他的詩。”
我還是不放心,就說:“林霽月,雖然秋天過去後是肅殺的冬天,但冬天過去後便又是明媚的春天,萬物生長復甦……”
“是,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林霽月站起來,打斷我的話:“請把書還給我吧。我有事該走了。”
“你去哪裡?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聽了她的話,怕她有什麼想不開,不假思索地說。
林霽月莞爾一笑,說:“向小北,你不會以為我想尋短見吧!文學世界與現實世界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做家教了。”
我訕訕地將書還給她,說:“你去做家教呀!那麼路上小心。”
林霽月微微一點頭,嫋娜地離開。她的高跟鞋踩著幽靜的石子路上,咯噔咯噔的,像是滴水的聲音。我的意識在浮動,好像有水一滴一滴在頃刻間就匯成滔滔巨流。而我彷彿是水中扁舟,在狂風捲起的波浪裡搖曳不停。世界在旋轉,成了模糊的一片,我再一看,遠處娉娉婷婷影影綽綽的卻是馮碧落的背影。
人的意識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人從一個時空帶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另一個時空。比如夜晚做夢或者白日遐想時,人可以憑藉想象在各個年代任何地點自由往來。這是精神的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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