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我向酒吧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每天上完課後,就來陪馮碧落。
細心的錢雲峴還要我帶著他煨的雞湯來。錢雲峴諄諄叮囑我,向我說了一大通有關於責任的話,要我千萬不能做陳世美。宿舍裡的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都是現成了,他乾脆每隔一天買一隻雞煮了。為了怕我過意不去,他一再地表示,是他自己想吃雞,但又不喜歡喝湯,所以才把湯送給我,這只是順水人情。
我卻之不恭,只得受了。
錢雲峴的雞湯是燉得極佳的,放了枸杞子、木耳、冬筍,味道鮮美,但不油膩。我開玩笑地說:“錢雲峴,將來誰嫁了你,可真是福氣。你可是標準的新好男人。家務活做得好,又沒脾氣!”
錢雲峴正色說:“我現在可沒有戀愛的想法!”他想了想,又說:“別告訴你女朋友,是你舍友做的,就說是你做的,她會很高興!她為你可吃了不少苦。”
面對誤解,我很無奈,但是又說不清楚,只好含糊地答應。我忽然問:“萬一她吃上了癮,以後都要我做怎麼辦?”
錢雲峴瞪了我一眼,說:“難道你指望我給你當一輩子的保姆!學唄!你自己也說了,現在浪子已經過時,流行新好男人!所以呀,同志仍需努力呀!”他抓起大勺子敲敲我的肩膀,“下次看著我做!”
每當馮碧落捧起小碗喝完雞湯,對我的手藝讚不絕口時,我都十分心虛。然而,更讓我心虛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向她提起,她因手術帶來的後遺症。雖然事實殘酷,但是我還是要說,可必須找到一個適當的機會。但有好幾次,我看到她臉上漾起薄薄的喜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人們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因為怕別人傷心而向他們隱瞞噩耗。但實際上問題越拖越久就越難說出來,到最後甚至無法開口,而別人卻從旁的渠道得知了事實真相,反而受到了更大的傷害。所以有時候應當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然而真到了那個地步,人們總會前思後想,生怕自己出言不慎,引起別人的傷心,雖然他們知道傷心是難免的。
馮碧落輕輕地咬了蘋果,在淡黃色的果肉上留下兩排細細小小的齒印,淺淺的,像她笑起來臉上的酒窩。兩排美麗的齒印使我本來就亂的心更亂了。這一刻,她美好如斯,我真不忍心說破。她是好不容易有點真快樂的人,我怎麼忍心見她這麼快就直面慘淡的現實呢?
☆、流年篇三(2)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一句話說:悲劇是將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我親眼看見許多美好的人與事毀滅在流年裡。
不想說並不是意味著不說,有些時候,人是身不由心。人們往往是心裡想著這麼做一件事,但是到了實際上卻是那樣做了一件事。心與行的不一致,並不是因為道德的缺失,而是因為現實中的諸多條件的限制,即有心無力。
對於這件不幸的事,我難辭其咎。一開始為了省錢去了一家黑醫院,到頭來卻花了更多的錢去搶救。錢倒還是其次,最要緊的人還受了嚴重的傷害。我們是得不償失。人總是在現實碰壁,付出沉重代價後,才能明白自己初始的決定是多麼的荒唐。雖然說,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但到底還是損失了。
我的眉峰間淤積了化不開的煩惱,馮碧落敏銳地感覺到了,她低下頭,說:“小北,你會不會覺得我拖累了你。本來這不干你的事。”
我抬眼看著她,她的眼裡的水光灩灩,像是巴山夜雨後滿滿的秋池,一半的柔波搖搖,一半的悽霧迷迷,無限的情意,無限的憂心。
藍色的病服鬆鬆垮垮地掛在她的身上,顯出了她的楚楚可憐。她的身上沒有了妖冶,只有碧玉小家女的嬌羞與清秀。剎那間我彷彿被嫋嫋的記憶之菸捲到久別的故園,清純可愛的顧香,面容不明朗的顧香,我永不能釋懷的顧香,舉著粉紅色的傘,笑吟吟地向我走來。她說:“小北,你好喲!”
我有一個強烈的感覺,顧香根本沒有死!我聽見我怦怦的心跳聲。為什麼我對馮碧落身有那麼玄妙的感覺,彷彿是兩個原本就熟悉的人,因為種種原因分開多年,在另一個地方以另一種身份再次見面。換句話說,在人生的某個十字路口,我與顧香分開旅行,而到了另一個地方,我與換了一個名字的顧香,也就是現在的馮碧落有了交匯。
我立即否認了我的想法,因為我是親眼見到顧香被蒙上白布,推進了太平間。現在感到顧香與馮碧落相似,其實是我的回憶給我開的玩笑。它殘酷將過去與現實聯絡在一起,使人們在到了某地產生自己其實曾在很久以前就來過的錯覺。在那一瞬間,我看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