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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季節,公交車駛過了市區。郊區的環境顯然差得多,大概還在改建,一些新的建築樓中零零散散夾雜著一些低矮平房。
沈林問她:“你還記得你們曾經在洛州住過嗎?”
孟緹手裡一直捏著一張地圖在看,頭都沒抬地開口,“我記得,但快二十年過去了,這城市也變得太多了。上次過來,我就看了看,沒找到地方。”
“那這一帶你還有印象嗎?”
孟緹震驚地回過頭,盯著沈林,“哪裡?”
“如果我調查的情況沒有錯,你們當時就住在這裡,足足五年時間。”
孟緹無意識地站起來就想下車,車子拐了個彎,她整個人撞上了玻璃,半邊身體火辣辣地痛起來。
沈林又好氣又好笑,擺擺手,“不著急,你現在去也找不到地方,而且你看那棟高樓外的標語了沒有?屬於拆卸地段,現在根本不讓人進去,過幾天吧,等工人們休息的時候。”
孟緹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心裡說,不著急,來日方長。
公車慢悠悠地搖晃,去往一個固定的目的地。街道兩旁的風景匆匆掠過,雖然沈林的坦然神色和端正氣質都在告訴她“相信我,我是好人”,但她還是疑惑。
“沈先生,我們這是去哪裡?”
“去我暫住的地方。”
“你在鄉下住?”
“也不算是鄉下,郊外,”沈林說,“是我舅舅的一套房子,這幾年我在這裡暫住。”
孟緹“嗯”了一聲。
這輛公交車有空調,但是似乎壞掉了,推開車窗,飄來一股股熱風。下車後孟緹環顧四周,不動聲色地記住了方位,就跟沈林一起步行。這裡確實人跡罕至,公交車行走的是主幹道,車站前方五十米分出了一條兩車道的小公路,道旁是一片枝繁葉茂的桃樹林。
孟緹正在胡思亂想間,沈林發了話,“到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居然給她看到一棟白色的樸素小樓,像只藏在草地裡的小兔子。
想到趙初年的那套房子和趙家的大宅,孟緹感慨有錢人果然都喜歡在有樹有水的地方建別墅。
“這不是別墅,是我舅舅很早買的一塊地,他喜歡這裡的桃花,就在這裡修了棟小房子。他不常在這裡住,只是冬天的時候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等著春天花開。”
能自己修棟小房子來度假,沈林的舅舅也應該是有錢人。
“感覺很浪漫。”
“音樂家多少都有些浪漫細胞的。”
“他是音樂家?”
“也是鋼琴家。”
這小屋不太大,樓上樓下算起來也就一百來平方米。屋子裡沒什麼多餘的東西,可想而知沈林平日裡過著近似苦行僧的生活。這對於三十歲的男人來說,實在太不尋常了。
沈林帶她進了一個小房間,乍一看看不出什麼,但他的書桌上整整齊齊放著一疊文稿,旁邊是墨水瓶和筆架。
孟緹吃驚,“你不用電腦的嗎?”
“用得少,我喜歡手寫。”
“我爸也是。”
孟緹低頭看桌子上的稿子,沈林很不好意思,“我寫的傳記的初稿,不太多,只有二十多頁。”
孟緹“咦”了一聲,“啊,我可以看看嗎?”
沈林比了個“請”的手勢,孟緹欣喜地拿過稿子,迅速翻完了所有的頁碼,“你知道我爸還有一個筆名嗎?”
“枯槐?”沈林說,“我知道,可能我是少數幾個知道的人之一吧。”
“我幾年前在一本文學雜誌上看到的文章,才知道枯槐是他的另一個筆名。”
“那本《綠草》雜誌吧,那文章是我寫的。”
孟緹點頭,“我猜也是。”
“我知道,我不論怎麼寫都比不過他那幾本自傳性的文章,”沈林別開了視線,“讓你見笑了。”
“所以……我覺得,你不應該模仿他的風格,”孟緹支著頭,“我不知道我說得準不準,但你可以換一種風格和寫作方式。茨威格當年也是一樣的,他寫過那麼多傳記,其實寫得更多的是作家的心靈吧。”
“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沈林的確是對範夜下了很多工夫研究的。孟緹跟他聊了一下午,才知道範夜的經歷外面幾乎沒有人知道,而他卻比別人有心,兩年前終於確定下來要寫一本傳記——這也是大四那年孟緹在報紙上看到新聞的前兩個月他才確定的。沈林順藤摸瓜,找到出版範夜作品的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