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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緹只能灰溜溜地在開學一個月後回了家。在一個地方長大,在一個地方唸書的最大後果就是你對這個學校的一草一木甚至比對自己手心上的紋路還要熟悉。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閉著眼睛從教學樓騎回教職工宿舍區。
宿舍區樓房都是一個樣子,整齊劃一,很具有迷宮的效果。連聰明如王熙如第一次來時都險些迷路。
房屋並不高,不超過六層,掩映在一片片樹林之中。道路上異常安靜,跟學校這個時間的熱鬧完全是兩個概念,偶爾有騎車腳踏車醒過。
孟緹漫不經心也飛快騎著車,也不管風吹得頭髮亂飄,她伸手把吹散的頭髮壓倒耳後去,單手握著車把一拐彎,發現林蔭道旁停車場上某輛輛熟悉的車剛剛熄火,因為曾經坐過若干次的緣故,一眼就認出來是樓下鄭家的車,隨後她看到鄭柏常從車子裡走出來。
鄭柏常是本校文學院院長,五十歲出頭,但並不顯老,戴著眼鏡,因為書讀得太多的原因身上有骨老牌知識分子的儒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涵養也絕對是一流水準。從有記憶開始,他們兩家就樓上樓下的住著,鄭家三樓,孟家四樓,平常互通聲息,關係極其好。孟緹父母不在國內這段時間,也託了他們照顧。
記憶中的鄭柏常從來都是準時上下班,今天晚上這麼晚才開車歸來,孟緹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車子一眼,竟然看到副座上走下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三四年不見了。
她整個人因為震驚和意料不到都凝固住了,下意識握緊了車把上的剎車,呆呆停在了路中間。
她知道這段時間他會回來,卻沒想到,居然是今天。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就狹路相逢。
柔和的路燈光芒照亮了道路,也把那個人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幽黑的背影在燈光下緩緩地移動,先開啟背後車廂,再取出兩個行李箱和一個旅行包,目光猛然巡弋過來。
“阿緹?”悅耳並帶著冰晶一樣質感的男聲傳過來。
孟緹渾身一個機靈,渾身頓時解凍,試圖讓自己露一個美好的笑容。她深吸幾口氣,推著腳踏車走過去,手心沁出了汗水,幾乎連把都握不住,她聽到自己心口“撲通撲通”的響聲,好像要震碎耳膜。
明明覺得自己幾乎堅持不下去,還假裝鎮定自若地招呼:“鄭大哥,你回來啦。”
鄭憲文扶著行李箱把手,對她溫柔微笑,說:“是啊,我回來了。”
孟緹也跟著一個笑,不想也不敢多看他的臉,一邊把車推到樓下的車棚子裡,背過身去鎖車,一邊轉頭看向駕駛位上下來的鄭柏常,用平日的態度跟他招呼閒聊。
“鄭伯伯,剛剛還想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呢。原來是去機場接鄭大哥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憲文提前回來了,事先都不說一下。”
孟緹跟著父子倆一起走進樓道,還幫著鄭憲文拎起了那個旅行包,看起來裝得鼓鼓的,但怪異的很輕。這一片房子都不高,最高不過六層,因此沒有電梯。三個人的腳步聲音不會太低,加上說話聲,聲控燈應聲而響,橙色的燈光在扶手和樓道上靜悄悄的遊浮。
離家三年多的兒子終於回國,鄭柏常十分高興,跟孟緹說:“今天太晚了,明天給鄭憲文接風洗塵,你柳阿姨親自下廚,小緹你下了課就早點回來吃飯。”
從小到大,在鄭家吃飯的次數根本數都數不清楚,而且孟緹也十分懷念柳阿姨那一手堪比飯店大廚的手藝。但因為鄭憲文也在,孟緹平生第一次對去鄭家吃飯產生了畏懼心裡,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然後又為了使自己的話顯得可信,編了個理由:“鄭伯伯,我恐怕來不了,我明天晚上有選修課——”
“逃掉逃掉,一節課而已,沒什麼大不了。老師真要扣你學分讓他來找我。”鄭柏常揮了揮手,那個態度實在讓人很難相信他就是傳說中猶如羅剎般嚴厲的鄭院長。
基本上是一錘定音的口氣,孟緹默了默,說了句“好”。
鄭憲文瞥一眼她,小姑娘眼神僵硬地直視前方,手裡的旅行包一會換到左手一會換到右手,手指死死並在一起,抓著袋子不鬆手,用力太大,幾根手指都有些蒼白。
她一緊張就這個坐臥不安的樣子,幾年過去,這些小細節還是一點沒變。鄭憲文拍拍她的肩膀,伸手過去拿過她手裡的包,指了指自家的房門:“已經到了。阿緹,要不要進來坐坐?”
“暫時不了。”孟緹說得很真誠,雖然鄭家從來沒把她當外人,但現在人家一家人擺明了要團團圓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