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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寧,巫寧,快些睡吧,別磨蹭了,明天一早就要起身趕路——你說,那塗家莊是個什麼樣?”
巫真梳著兩條辮子,穿著一條軟綢褲子,坐在妝臺邊,把耳環取了下來。
我搖搖頭:“我也沒去過。”
“義父沒說過?”
“他只說,讓咱們找門最高最大的那家一準兒沒錯。看來這位塗世伯真不是普通的愛面子。”
“人活一世圖個什麼啊,那你說,不要面子,要什麼?”
我被巫真問得一愣,想了想:“我覺得……有好些東西,比面子重要得多。”
“行啦行啦,不和你辯這個,快睡吧。”
她吹熄蠟燭上床,在我外面躺下。
這種感覺奇異之極,我的身體裡彷彿有兩個意識。一個是過去的巫寧,一個是現在的齊笙。可是說出來的話做出的舉動,卻顯得那樣契合,彷彿本該如此,兩個意識,其實……同一個人。
我們第二天一早便起身上路,為著行路方便,我們扮的男裝,我在行李裡裝了一頂極大的垂邊軟帽,顏色是鮮芸綠的,這帽子倒也看不出什麼男女來,應該不會露馬腳。可巫真看了一眼,就笑著把帽子掏出來,另找了一頂褐色的綢帽裝在裡頭。
“你可真外行,虧你還是常出門的呢。你見哪個男人頭上戴著綠帽子?”
我一想,果然如此,可是我也指著她笑:“還說我啊,你自己怎麼又把耳墜子戴上了?”
“啊,對……”她伸手一摸,也忍不住笑:“哎,不是我馬虎,這不是頭一回出遠門麼。”她對著鏡子把耳墜取下來收好,我們手挽著手出門,行李只有又薄又小的兩個小包袱。
父親站在庭前,神情淡然,只囑咐我們一切當心。巫真迫不及待,下了山之後便催著將車趕得快些再快些。被僱來的那車把式在外頭大笑:“兩位小少爺真是沒出過門的,這車到這地步已經是最快的了,再快輪子非轉掉了不可。”
巫真咕噥一句:“這麼慢慢騰騰的,幾時能到沅陵啊。”
“去沅陵要換船的,按我這牲口的腳力,後天準到八黃鎮,到那兒您二位就得換船啦,一船直放到沅陵河口,再省事快捷不過。只要順風,帆扯起來,那船可是又快又穩,比這我破車強多了。”
巫真興奮得小臉兒通紅,扯著我的袖子直搖晃:“我還沒坐過船呢!一定很有意思!”
“坐船挺氣悶的,船上船艙就那麼大地方,把人憋得難受。”車把式說:“我以前倒是跟過貨船,那在船上憋得只想嗷嗷叫,坐那麼一天兩天還成,時日一久了,神仙都憋不住。”
車把式走南闖北的話又多聲音又響,一路上有他這麼說話倒一點不悶。外頭到了什麼地方,地名,村鎮,有什麼名人逸事的他都如數家珍。到了八黃鎮我們下車,除了講好的車錢,我又多給了一份。車把式謝了又謝,看看周圍的人,小聲說:“其實您二位是姑娘家,我早看出來啦,恐怕旁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世道亂得很,兩位住店,僱船,吃食上頭可都得小心。”
我們向他道了謝,就在河渡邊分道揚鑣。有個矮矮瘦瘦的男子迎上來,陪著笑,又是點頭又是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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