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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兒,做莊稼活兒哪能照晌來?等下雨天不管下地時,咱躺在床上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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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茅池協議(4)
每天,雞叫頭遍不一會兒,呂叔準時敲響吊在村中老槐樹杈上的破鍾。他敲鐘敲得沒有一點兒脾氣,憋足勁兒用力一敲,送了炸雷般的一響,之後是耐心地等待,直到鐘聲由強至弱,再緩緩散去後,他再用力一敲,如此往來複返。這種敲法,對那種愛背床睡懶覺的瞌睡蟲極奏效,正隨著嫋嫋餘音漸入夢境哩,又被跟上來的一記重敲拉回。如此推拉數次,睡意便消失殆盡,只好乖乖地爬起來。
敲過鍾後,呂叔還要挨門再拍個遍。對那些愛跟他開玩笑的娘兒們,他會趁機調皮地彈彈窗欞,壓低嗓門撈幾句便宜:
“劉葉嫂,日紅半拉啦,還不起來?”
“火頭叔,別親熱啦,日子還長著哩,要細水長流!”
“杏子嫂,可要愛惜俺李哥的身子呀,腳脖深的水照樣能淹住人!”
……
直到窗戶裡邊開始反擊了,呂叔才得意地大笑著拔腿而去。
修水渠時,呂叔背剪著手步量一遍後,按人頭分開。他選一處最窪、最溼、工程難度最大的地段,甩開膀子,呼呼哧哧地流一身透汗,修成一個標準工程段,其餘的人都得照樣子來,不比葫蘆畫瓢不行。
朝地裡送糞,哪輛車子拉幾趟,呂叔的心裡全記著明細賬,少一趟也不許停車。
碰到那些幹活兒時愛拉拉“滑屎”,撒撒“滑尿”的“老油條”們,呂叔一點兒情面也不留,指名道姓地呵斥:
“滿枝嬸,你是屙塔尿海哩嗎?提不起褲子了?”
“麥花嫂,你是紮根哩嗎?再扎不完根了?”
……
如此,往往弄得“老油條”們面紅耳赤,下不來臺,再也不敢耍滑。
恩公祠的五萬畝麥田終於長出了綠油油的麥苗兒,長長的葉片兒墨翠翠的,很喜人眼目。也就在這時,有一塊麥田裡發現了紅蜘蛛。
開始,呂叔領著人連明徹夜地用手逮,誰知道越捉越多,治不住。
火頭叔說:“別摳腚眼兒嗍指頭了,買藥吧。”
呂叔就吩咐倉庫保管員海黑頭買來了六六六粉。呂叔見識過這種說紅不紅、說黑不黑的面藥。它便宜,省事,沒有噴粉器就用手撒,很適合農村用。誰知撒上去後,屁事不濟,紅蜘蛛依然爬上行下,張狂得如同朝鮮戰場上的美國佬。呂叔使勁一拍大腿,對海黑頭說:“再買,買勁兒大的。”
於是,“1059”買回來了。當時,這還是剛開始使用的新農藥。海黑頭說:“還得給打藥的人配備口罩、手套、風鏡、膠鞋,這種藥劇毒,賣藥的交代得可關緊呢。”
呂叔說:“南京到北京,買家沒有賣家精。他們是想賣棵白菜搭棵蔥,為的是多誑咱鄉下人的錢。”
海黑頭說:“該花的錢可不能省。”
呂叔說:“配恁多東西,一人不得幾十元?咱有搖錢樹?還是有造票子機器?你窮大方個啥?”
海黑頭的臉變成了紅布,忙掏出說明書說:“你不聽可以,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呂叔沒上過幾天學,還是在部隊掃盲時,學會了幾個稀稀拉拉的常用字。掂起筆,記的沒有忘的多,寫的字不是缺胳膊就是少大腿,有時如鬼畫符,有時曲裡拐彎兒如曲蟮找它二大娘。此刻,呂叔不經意地瞄了瞄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陌生字兒,大大咧咧地將說明書一推說:“別信這上邊的胡扯八道,淨他孃的嚇唬人哩,我見過的多了。它‘1059’不是老虎,它吃不了人!我就不信它比美國鬼子的炮彈皮還厲害?俺先領教領教再說。”
呂叔說完,揹著噴霧器就下地了。
萬沒想到一桶藥沒有打完,他就口吐白沫暈倒在麥地裡。要不是搶救及時,加上阿媽尼的一大碗解藥敗毒的綠豆湯,他就去西天取經了。
這一年,恩公祠的小麥畝產二百零三斤,呂叔完成了對縣委書記畢敬業的莊嚴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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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饑饉恩公祠(1)
公元20世紀60年代初
恩公祠沒有“放衛星”,但並沒有躲過飢餓。
恩公祠完成了糧食上交的任務,卻補不住被“衛星”捅破的婁子。陷入飢餓重圍的鄰村,都眼巴巴地盯著恩公祠,把恩公祠視作救命的稻草。
呂叔把留存的伙食糧、飼料糧勻了一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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