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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如同來自冥冥上蒼的男中音說:“彆嘴硬,金書記金大人,我聽出你的心虛了。人生苦短,拿你的寶貴生命做賭注,值得嗎?”
她天生膽小,又被驚嚇兩次,此刻她心率加快,額頭冷汗直冒。她隨手抹拉一下額頭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鬼魂……”
“你說啥?你不是自稱星相師嗎?”
“星相師,是我在陰間的官銜,我是餓死鬼、屈死鬼、淹死鬼三鬼合一的鬼魂……”
“告訴你!你少在這裡裝神弄鬼!”
“在陽間時我叫杜鐵山,是當年的蓮花山縣糧食局長,修恩公祠水庫時你爹畢敬業逼得我走投無路跳了恩公河……”
她聽說過杜鐵山這個人,不由大吃一驚地問:“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活著在陽間受苦,死了不能讓兒子也在陽間受苦……”
“你兒子是誰?”
“杜國君,他在你手下當鎮長……”
她驚詫之極。
“金書記金大人,你只要關照我兒子杜國君,我就會保佑你平安無事。”這個軟綿綿、慢悠悠、如同來自冥冥上蒼的男中音,突然閃露出生冷的殺機:“你若為難我兒子,也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對這個不知是人還是鬼的“星相師”,她慎思後的態度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
於是,她始終沒有向胡新國透露。
於是,她沒有再為難杜國君。
63.天上餡餅(1)
公元20世紀80年代末
那天杜國君挾著那隻沉甸甸的檔案袋上路時,仍心有餘悸。臨來時海黑頭一副高深莫測、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當然不清楚海黑頭已經用自造的“重磅炸彈”把她的內心炸得七零八落,成廢墟一片。海黑頭為他打氣道:“這次你放心去送,我保證她不會為難你……”他半信半疑地盯著海黑頭,惴惴不安地說:“要真如您老兄所言,回頭我們弟兄倆上景陽崗一醉方休。”海黑頭樂得一拍大腿說:“光一醉方休嗎?不與東北虎較量一番?”杜國君笑道:“你老兄不行,東北虎會把你一口吃下去,連一點兒骨頭渣兒都不剩。”黑頭更樂道:“那才是神仙的死法兒,叫快樂回老家。”兩人就相視而笑,開懷大笑,無牽無掛地笑。
果然如海黑頭所料,當他把那隻檔案袋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時,她的第一個動作是用對講機通知外面走廊裡的秘書:“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放下對講機後,她盯一眼檔案袋說:“多少?”
“十萬。”
她做了一個簡單的笑,笑紋很淺,笑意很淡,毫無感情色彩,使人感覺不出是愜意的笑?冷冷的笑?和善的笑?嘲諷的笑?是天真無邪?還是莫測高深?他頓時被此笑推進十里茫茫的雲霧之中。
她問:“這是你釣魚釣的?還是打鳥打的?”
他不由大吃一驚,這是現行官場中尚不太流行的黑話:釣魚,是說接受主動上門的賄賂,取自姜子牙釣魚——願者上鉤之意。打鳥,是說受賄者赤膊上陣索賄。後者如火中取栗,容易東窗事發,相對來說前者就安全得多。如今的受賄者通常的心態是想打狼又不想被狼咬傷。他笑笑說:“當然是釣魚釣的……”
她保持著那個簡單的笑:“俗話說渾水多生魚。你們蓮池朗朗水清,不是說水至清則無魚嗎?”
他簡直要視她為官場“才女”了,她的意思是那些發達鄉鎮多民營、集體企業,謂之“渾水”,幹部們才能渾水摸“魚”。而蓮池是貧困鄉鎮,幾乎沒有企業,朗朗清水何來這麼多魚?他原以為她這頂烏紗帽沒準也是靠脫褲子脫來的,不過爾爾,何談才學文章?萬沒想到她竟如此老辣。是她自身老辣?還是背後有人精心打造的結果?抑或兼而有之?在她這一路黑話面前,他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她收斂了那個簡單的笑,說:“你在郭富貴的手下當了這麼長時間的鎮黨委書記,該懂規矩的,不明不白的……”她省略了下邊的“錢”字,她似乎對這個字特別敏感,也特別忌諱。她把那隻沉甸甸的檔案袋朝他跟前推了推,說:“我這可不是為難你,莫怪我不給你面子喲。”
他有點兒慌了,忙說:“金書記,我佩服您。我也明白您的意思,您這叫取之有道,我可以向您保證,這東西絕對安全……”
她直盯著他。
他說:“即便是自願上鉤之魚,也是為餌而來,無餌之鉤是釣不上魚的。若餌出了問題,或不合魚們之意,也會遭魚們群起而攻之,這也就存在著不安全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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