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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在眼前飄來蕩去;便身不由己地抓了上去。荊維德“啊”地一聲慘叫,豆大的汗珠子又滴了下來。外屋熬藥的羅棵子急忙跑進來,一把抱住那根殘手,心疼地問:“維德,你是不是疼得吃不住?我的藥就好了,就好了,你再忍一忍。”樣子十分親暱無忌。石典鴻心裡“咯噔”一下,急忙站起來,讓女人去伺候荊維德。
荊維得苦笑著搖搖頭,朝外屋指了指,“去,給大哥弄點飯吃。炒個菜,炕洞裡還有斤八酒,你去熱熱,俺兄弟倆,喝口兒。”羅棵子眼窩一熱,淚珠兒唰唰地就下來了。荊維得哆哆嗦嗦地抬起右手,抹去女人的淚說:“去吧。”羅棵子點點頭,捧著臉出去了。
荊維德指指炕沿,“大哥,坐吧。”
石典鴻像是一下老去許多,遲遲緩緩坐到炕沿上,一雙眼睛紅紅的,望著炕邊的那口水缸發呆。
出事的那天,也是個血腥的冬夜,石鴻典偎在被窩裡吸菸,羅棵子縮在底下抱著他的大腿凍得哼嘰。街上突然傳來一陣狗叫。石典鴻支起耳朵聽聽,說:“不好,小日本進村了。”跳起來隔門縫一看,已經是滿院子的日本兵。石典鴻急忙跑回來,抱起赤身裸體的羅棵子一下放進水缸裡,攜床被子壓上去,漢奸王子修便一腳踢開了大門。一陣子拳腳,大個子石典鴻便被綁走了。從此,這口水缸總在他夢裡晃盪,那裡面藏著他的女人,他總想揭開來看看……
這時,羅棵子端著一碗麵條走過來,碗上有兩棵蘸足醬的大蔥。這是他最愛吃的飯。女人心裡是清楚的。石典鴻不禁心頭一熱,哆嗦著接過來,碰到那雙粗糙的手時,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直想一把攔過這瘦弱的身子。他火樣的眼睛望著女人,女人身子哆嗦起來,但並不接納那目光,低了頭,急急走了出去……
兩個男人垂著頭喝酒的時候,羅棵子再也支撐不住了,跑到院子裡,抱住那棵老椿樹大口大口喘氣,臉憋的像豬肝,淚水嘩嘩淌下來。兩個男人的影子映在窗上,羅棵子突然感到一陣子頭暈眼黑,直想哇哇大吐。月亮已斜到西天,在空中晃了幾晃,西墜下去了。羅棵子望著冰冷的天空,心像被人撕開了。北風颳得樹枝子呼呼地叫,羅棵子猛地一哆嗦,一條繩子刮過來,“啪”地打在臉上。羅棵子一驚,原來是栓阿黃的繩子。阿黃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掉了。羅棵子的心縮成了一團,一個念頭生出來,十分強烈地攫住了她……
中華民國24年的冬天是個奇冷的冬天。待那場大雪溶化掉之後,村前的鹽鹼地上出現了一座新墳,墳上的孝幡在春風裡嘩啦嘩啦嘩啦地響。一隻灰兔得意地伏在墳頭上,不時做人立狀;遠而闊的天空裡,幾朵晚霞飄出來,一隻雄鷹在天上盤旋。
這時,兩位漢子從村裡走出來,腳步沉重且遲緩。走到新墳的時候,骨頭架子一般的那一個,長嘯一聲,兩個漢子便緩緩地跪了下去……
等到血腥的風再起的時候,魯西北出現了一支抗日自衛軍,主要活動在冠縣至聊城的官道以北,縣城以東,群眾稱之為“北杆”,號稱八百人,1939年被範築先收編為山東第六區抗日遊擊隊第五支隊,司令石典鴻,副司令就是荊維德。(注:參謀長為共產黨員郭春堂,政治部主任盛丕光。)
●1939年的一段往事
1939年冬天裡的下午,我二叔榆樹疙瘩騎著輛腳踏車回到了北村。
二叔進村的時候,爺爺正忙著趕製鍋餅旗。他已經做了兩杆旗子,在他家,我家的街門上都掛上了鍋餅旗子,手裡做的是第三杆,是給南村我姑家做的。爺爺說只要街門上掛了這東西,一家老少就平安了,日本人就不到你家搶東西,不禍害家裡的婦女了。這話他前段日子是聽我二叔說的。二叔說再過兩天日本人就要來了,日本人可了不得,洋槍洋炮,刺刀明晃晃的,看你不順眼,朝肚子上“撲哧”就是一刀;進家問都不問,見啥搶啥,看見女人,按地上就那個,男人一阻攔,“嘎唄”就是一槍,一把火就燒了你的房子。山西山裡那片兒殺的人老了去了,燒的房子老了去了,一個村一個村的都成了空村子。可日本人也不是老攫老砸,只要你門上掛個鍋餅旗子,不光不搶你的東西,不糟蹋你家女人,不燒你家房子,還給小孩發糖豆兒吃!日本糖豆兒可比鎮上賣的糖稀好吃多了。爺爺說這還不好辦!他讓奶奶撕了準備作被裡的白布,跑甲鎮買來紅染料,一面一面趕製旗子。爺爺說他還想給北村的鄉親家門兒上都掛一面鍋餅旗子,讓全村的老少爺們兒都平安無事,過安穩日子。餘家在北村是大姓,爺爺是餘家族裡的老族長,他有保護全族、全村的義務。
這時二叔榆樹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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