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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族大軍十分殘暴,這些年每攻下一城,稍遇抵抗就會全城屠殺,我朝百姓無不恨之入骨。將這三千俘虜就地坑殺,以牙還牙不是正好麼?。”
“那幾百名赤金族的重要人物當交朝廷發付。但是,這三千多人中,有一千多婦孺、老弱怎能就地坑殺?”
監軍笑道:“元帥此言差矣。斬草務必除根,誰叫他們是赤金族人,只怕風吹又生,放虎歸山。為振民心和軍心,我還準備將那一萬多人全部坑殺。”
君玉冷然道:“無論他們是什麼人,軍心、民心也不是如此振奮法。監軍不必多言。在下自有主張。”
監軍碰了老大一個釘子,冷冷一笑:“我有權行駛自己的權力……”
“我不管你有什麼權力也不能如此滅絕人性。”
眾兵將第一次看見他們百戰百勝、溫文爾雅的統帥面上露出如此的狂怒,監軍本想辯駁,張了張嘴卻立刻噤聲。
“立刻清點剩下的俘虜,除了重要頭領和職業軍人外,其餘婦孺、老弱、平民,立刻就地釋放,此事由周將軍和盧凌親自負責,任何人不得干預……”她掃了眼監軍的滿臉慍色,目光像刀鋒一般掠過一眾兵將:“任何人不得攔截、追擊釋放的俘虜,若有違者,猶如此箭……”她手一放開,“啪”的一聲,那支箭折為兩截扔在地上。
監軍冷哼一聲,悻悻然地走開去。
大軍返回西寧府,已經是六月下旬。
第二天傍晚,忽報夏奧來訪。
君玉迎出,卻見夏奧拖了鐵棒,深施一禮:“應赤巴之命來邀請君元帥參加我寺的”雪域節“。”
君玉接過聖宮那種特製的請柬,每年7月初的“雪域節”是聖宮的最重大節日之一。和那些純粹的宗教節日不同,“雪域節”並不僅限於宗教活動,還有各大民間團體的歌舞、戲劇表演,更允許普通民眾進園參觀,所以,某種程度上,“雪域節”比他們的新年還更鬧熱。
見君玉欣然答應,夏奧高興地拖了鐵棒先行告辭了。
君玉算算時間,距離“雪域節”還有九天,便將軍中事宜吩咐了林寶山、周以達、盧凌等人,第二天,自己隻身上路了。
一路慢行,君玉第一次靜下心來欣賞著這片極其神秘的土地上的美麗風光。四天後的傍晚,她來到了南迦巴瓦山腳下的那座面南背北的山谷。
此時,正是盛夏天氣,放眼望去,山谷裡那座熟悉的小木屋早已不是白雪皚皚,四周零散的一叢一叢的矮灌木鬱鬱蔥蔥,而木屋外面的大片空地上,一些草已經開始枯黃,而另外一些卻依舊蔥綠。其間雜生著各種野花,一片荊棘的累累果實散發出一陣陣莫名的幽香。
一陣悠揚的琴聲迴盪在藍天白雲之間。
其時,夕陽在天,木屋前的草地上,撫琴的人麻衣如雪、俊逸出塵。
一曲終了,君玉才慢慢走了過去。
撫琴的人抬起頭來,看著那滿面微笑的少年走近,輕聲道:“君玉,我知道你會來的。”
君玉點了點頭,在他身邊坐下:“拓桑,等了很久了吧。”
拓桑的眉梢眼角全是歡喜之意,遠遠地,兩隻鳥兒從灌木叢裡掠起,撲稜著飛上天空。
下弦月慢慢地爬上頭頂。遠處的雪山散發出清冷的光芒,而這片綠草茵茵的草地上,盛夏的夜風卻有著無比的涼爽之意。
君玉輕撫琴絃,彈起一首很古老的曲子,低柔的旋律,從山谷的清幽而來,無比純淨。
拓桑躺在茵茵的草地上,望著頭頂的天空,唱起一首歌來:那一月我轉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控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呀不為修來世只為在途中與你相見天空中潔白的仙鶴請將你的雙翅借我我不往遠處去飛只到這裡就回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拋卻了信仰,捨棄了輪迴,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歌樂聲裡,兩人在眼神的相會處,無聲微笑,而那在山谷迴盪的歌聲,是這樣靜靜的夜晚次第開放的玫瑰。
細細的彎月慢慢下沉,山谷裡,歌聲的迴響也漸漸散去。
拓桑輕輕抓住身邊那隻溫暖的手,像抓住一場睜開眼睛就會醒來的夢。這樣靜謐的時刻,心裡也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悲從中來。
“君玉。”
“嗯。”
君玉靜靜地望著頭頂這片跟外界完全不同的神秘的天空,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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