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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道:“店家,等我一等。”
小犁頭道:“要關門咯。”
青年誠懇道:“急事,勞煩了。”
陳鐵匠在屋裡說:“費時的活先不幹了。”青年默默無言,跨入鐵匠鋪,從隨身的巨大包袱中取了一支鐵槍頭,道:“就磨一磨。”陳鐵匠拿起槍頭,道:“這槍多年不用了。”青年點頭道:“上一次用我才十五歲,參加天策府團練。”
陳鐵匠愕然:“小兄弟是天策將士?”青年道:“不是,我是團兵。”
大唐設定團兵意在農閒時期將青壯年集合起來操練以備不時之需,團練過後團兵便會回去繼續農耕,天策府擁有江湖與朝廷的雙面立場,多次派出府中將領前往各地組織團練。
陳鐵匠頓了頓道:“去哪兒?”青年道:“回去守天策府。”
陳鐵匠拿起槍頭打磨,慢慢道:“小犁頭,去打杯熱水給大哥喝。”
陳鐵匠的活兒向來細緻,將槍頭打磨鋒利,又給青年找了趁手的槍柄。青年頗有些受寵若驚,接過鐵槍道:“多少錢?”
陳鐵匠揮了揮手,道:“算了,去罷。儘量活著回來,大叔給你打副好犁頭,回鄉種田。”
青年赧然一笑,向他抱了抱拳,拎起槍走了。
小犁頭道:“最近來磨槍、修鎧甲的人好多。”
陳鐵匠道:“這些人的錢不能收。”他屈指算了算,這些天來,連適才那個青年在內,已至少有十數人過來說要磨槍。有在外遊歷的天策將士,有普通團兵,有已退役的軍人,年紀大小都不等,只是說起天策府時,都有如狼的眼神。
浩氣營地中營帳被拔除了部分,然而離去的人卻不多,為照顧平民及病人,軍師重新分配了營帳,七星不再分營而居,除可人與月弄痕是女子外,其餘數人均擠在一處。
夜雨仍是沙沙,穆玄英原本已經習慣了這個聲音,貼著身旁高大堅實的身軀分外安心凝定,然而眾人都臥於一室,小齊湊在司空仲平身邊,睡得咕咕咕流口水,這小子流口水倒也罷了,偏偏睡夢中彷彿還有知覺似的,口水流下來了便一刺溜給吸回去,司空仲平也配合得極為到位,小齊一刺溜,玉衡壇主便一呼嚕,一刺溜一呼嚕的節奏保持不變,穆玄英硬生生睡不著了。
謝淵無聲地笑了笑,右臂摟著他的肩,輕聲道:“太吵了?”
穆玄英亦笑著搖了搖頭,正是要這些聲響,才讓他覺得人世竟如此嘈雜也如此美好。他聳了聳腦袋,將頭枕在謝淵胸口,師父的身上一直有一種堅硬而溫暖的味道,像於火中淬鍊過多年,於兵燹中出生入死後的,血與鐵的味道。謝淵拍了拍他的肩膀,與穆玄英此刻想的卻是一樣,他們曾經都對當年那個於紫源山下撿回性命的小小童子寄予日後能夠長成偉岸丈夫的希望,只是此刻少年的肩膀仍舊單薄。
謝淵輕輕按住他的胸口,低聲道:“心之所向,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他掌心的溫度灼熱,穆玄英在一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過幾日……我便動身去少林。我恨不能在這幾夜之中便長大、老去,也同師父一般有漸白的鬢角與鬚髯,收一個像我小時候一般頑劣的徒兒,然後同師父一起迎來這場大戰,便如同相約白首、同生共死……”謝淵沒有讓他說下去——他吻了他。
“還記得你剛到浩氣盟的那一夜麼,現下既然睡不著,我們便一道去灞橋。”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三
灞橋早已人跡罕至,柳樹隨風雨飄搖,乾瘦枝條劃破護城河水。長安城中尚有華燈,穆玄英微微踮起腳想往裡看看,謝淵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往自己肩上拍了拍。
穆玄英愣了愣,隨即笑起來,輕巧跳了上去。視野陡然變高,望著城內萬千燈火,他驀然想起小時候師父揹著他,讓他騎在肩頭去摘盟中的桃花,伸手碰了碰謝淵的鬢角:“師父有什麼感覺?”
謝淵道:“比小時重了不少。”
穆玄英忍俊不禁,兩人安靜聽了會雨聲,穆玄英方道:“我聽說,建寧王曾經遇一遊方僧,問他一句,若以一國換人一笑,若以萬世換人一朝,可否?聽說那一句問話時我便想過,若是我深陷敵陣,師父正率眾抵禦叛軍,師父會不會拋下大事來救我。”
謝淵還未作聲,穆玄英已笑著接道:“應當是不會的……”他這一句話只是簡單的敘述,並未有失望悲傷的情緒,也並未顯得多麼激動。就彷彿是……他原本就在心底深處,深刻地明白這個問題在謝淵處會是什麼答案。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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