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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僅僅挖了三天,劉朝陽指指頭頂,說,“到了。”
案發後,當地警方對前來採訪的媒體聲稱,這批竊賊可能有精良的器材,包括環球定位系統,還有多名數學、工程和挖掘專家。我們知道,所謂精良的器材不過是一些最簡單的工具,警方提到的這位數學、工程和挖掘專家就是劉朝陽,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煤礦工人,曾經因盜墓被判刑三年。
警方指出,這些竊賊在儲蓄所附近租了一個院子,關上門挖地道,沒有引人懷疑。地道呈現的是“人”字形狀,說明這群傢伙們曾經迷了路,那棵柳樹為他們指明瞭正確的方向,地道牆壁釘有塑膠板,地面鋪木板,沿途有電燈照明,還有一間工作室。銀行職員在上午八時才赫然發現錢庫地面上的一個大洞,竊賊搬走了錢庫內的5個保險箱,未觸動警鈴,保險庫的行動感應器和保安攝像機,毫無反應。警方沒有透露這些竊賊盜走了多少錢。
當天上午八點,也就是銀行職員看見那個大坑發出尖叫的那一刻,庫班已經坐上了火車。
罪全書(14)
第十九章 同流合汙
庫班坐在靠窗的位置,車廂裡臭氣熏天。
一個婦人的腋臭和一個木匠的腳氣溶在一起,一個男人打哈欠撥出的大蒜味道,在半空中,和另一個男人打飽嗝噴出的韭菜味道相撞,香菸,劣質香水,暈車者的嘔吐物,種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就成了臭味。
鬧哄哄的乘客,臭烘烘的車廂,連空氣都讓人窒息,說明每年的春運高峰期有多麼糟糕。
庫班的旁邊坐著一個長頭髮的年輕人,年輕人說,“我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是在車頂上,一車廂的煤炭就在屁股下面,現在,擠得嗷嗷叫,咱倆換換位置嘛,老兄,恩,我要方便一下。”
庫班不情願的和他交換了座位,他開啟車窗,向外面撒了一泡尿。
也許是一泡尿產生的好感,庫班向這個長髮的年輕人舉起啤酒瓶子,示意他要不要喝一杯。
長髮青年搖搖頭,“我現在不能喝酒,雖然我酒量很大。”
他把臉轉向窗外,不再說話了。
我們坐火車時都曾經注意過窗外的風景,窗外有一些草垛、麥田、水渠和樹林。
當火車駛過一個村莊的時候,長髮青年的頭伸出車窗外,把手攏在嘴邊,向一個小院大喊:“紅,紅,紅!”
在那個小院裡,一個叫紅的女人幾乎每隔幾個月都會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聲音很遙遠,但又在耳邊出現。她在院子裡洗衣服的時候,哄兒子玩的時候,甚至在睡夢之中,都聽到丈夫的呼喊,她為此精神恍惚,以為是幻覺,側耳傾聽,但只聽到火車呼嘯而過了。
火車穿過一條隧道,驚醒了很多蝙蝠,在這短暫的黑暗裡,庫班極力剋制,才沒有向這個長髮的年輕人下手,偷走他的錢包簡直比喝一勺湯還容易。他忍住,但慈悲心腸轉瞬既過了,就在火車快要穿過隧道時,庫班的手完全是下意識的伸進了長髮青年的衣兜,當他把錢包掏出來的一瞬間,頓時目瞪口呆——那錢包正是庫班自己的。
這大概是庫班盜竊以來遇見的最奇怪的一件事:長髮青年可能是在交換座位的時候,偷了他的錢包,他鬼使神差又偷了回來。盜竊過程是成功的,利用了黑暗,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搞到了手,但盜竊結果卻是——他偷了一個錢包,身上的錢並沒有因此而增加一分。
“物歸原主。”庫班把錢包給長髮青年看看,放回自己的衣兜。
“原來是同行啊,”長髮青年呵呵一笑,開始說,“剛才看到沒,一個小院子,那就是我家。我偷東西,不是缺錢,是為了好玩,也是一種習慣,看見別人的錢包,我就忍不住,手癢癢,我多麼喜歡做一個小偷啊!我的整個性格,所受的教育和成長的環境,都註定我特別適合這一職業。我不糊弄你,我現在特別有錢,知道什麼來錢更快,更容易嗎——做生意。”
長髮青年壓低聲音,對庫班說,“我肚子裡有幾個避孕套,我不能吃東西,雖然我很想和你喝酒,你想啊,明天早晨,到了站,我把這些東西拉出來,就可以賺一筆錢。告訴你這些,不是因為相信你,不是信任,也不是因為你和我一樣,他伸出手指做一個夾錢包的動作,我說話有點文縐縐地吧,操,我不在乎,有時我就想,我遲早會再進去的,早晚的事,所以我不在乎,我留這麼一頭長髮,也是為了吸引雷子的注意,不在乎。”
“我知道,這叫運毒。”庫班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做生意呢。自己進貨,自己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