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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能一直這麼陪著我?”
指撥弄著鐵籠,我呆呆地同著不會言語的刺蝟說著話。離開北周,呆在齊國,我難道真要鑑證這段歷史麼,讓著自己成為中華五千年中的一顆微粒。
呵……聽天由命吧。
周陳聯盟,共伐齊
十月,木芙蓉終於在第一場霜降後,展開了它的笑靨。清晨,沐於旭日中的木芙蓉披著白中帶粉的薄衣露著少女般的羞澀;媚人舞姿搖曳在微微清風中,惹來空中暖日舍下半分紅色,落於瓣間,直到霞紅漫上天際,它亦跟著沉醉於那片紅中,緋色而現。
我漫步在庭院中,只聽著悠悠絃聲從著遠處傳來——他,在彈箜篌。步剛抬出幾步,身後便傳著心蝶的聲。
“殿下他今日心情不太好,鄭姑娘不如留步。”
鄭姑娘,是蘭陵王府中除卻高長恭喊我“蘭兒”之外其他人對我的稱呼,雖然一開始我有些不習慣,但時間久了,便也不所謂這個稱呼。
“他怎麼了?”
“心蝶不是很清楚,只是心蝶聽著殿下的絃聲而感著那個不悅。”
“絃聲?”我止了話,聽著那個絃聲,音很平緩,然而,許是我音律遠不如心蝶,所以我聽不出任何不悅。
“我去看看吧。”我莞爾一笑,繼續走著。她並未阻攔,只是微微低頜。
轉過幾座假山,一條小徑,我到了傳著絃聲的小亭。弦,我聽不出不悅,而他微蹙的俊眸,卻露著他不似愉悅的心,只是聽著我靠近,撥彈著箜篌的手放了下來。
“你,來了?”他強舒著蹙起的眉,朝我輕問。
“嗯,你不開心麼?”
“蘭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題?想到什麼問題啦?”
“如果有個人,他佔了朋友心愛的女人而沒有告訴自己的朋友,若是有一日,那個朋友傾盡天下也要來奪回他的女人,你覺得那個人應該怎麼辦?”
“傾盡天下?……呵……又不是寫小說……哪會有人傾盡天下,只為了一個女人。”
“我是說如果。”
“哦,如果,嗯……如果,如果那個女人也喜歡他,那佔著就佔著嘍。”
“呵……”
他起著身,攬過我的肩,輕輕向著他的懷靠去。我茫然地看著他,只聞得他喃喃著:“幸而這次不是……”
我不知他的話到底何意?只是感著他有些莫名的愁,莫名的矛盾。
幾日之後,鄴城中流傳出周國與陳國準備共伐齊國的訊息,雖然這類訊息並非一定真實,但未必空穴來風。我不是齊國的御助,故而也不知是否傳言有多少真實,但是陳國位於齊國之南,在我還是宇文邕御助的時候,他們就有幾次想要聯盟攻齊。我能知道如此多的軍事要密,並非刻意瞭解,而是因為他從不避諱我的存在。以往,我不會擔憂任何,因為我知道從著戰略而言,齊國是周國東,陳國北,想要攻打它無非是戰略均分下的利益共謀。而此時,我的心卻浮上了憂,因為一旦打仗,他——蘭陵王,一定會出戰。
然而,我的擔憂似乎有些多餘,齊國的憂患不在外防,而在內宮。十一月初的時候,高緯那個該死的淫色皇帝八月才立的胡皇后居然精神失了常,後宮興風作浪的女人們又一次開演了金枝欲孽,她們追逐的那個男人,便完全成了劇中的主角,無心管理自己經營已不甚良好的朝廷。
我時常看到高長恭對著當空明月暗暗而嘆,只是每次到了他的身旁,他便又強舒著俊眉,與我談論起開心的事來。
他,從不把憂愁帶給我,因為他,只想與我分享快樂。
打完雪仗,堆雪人
今年的冬季如著齊國的朝廷一般,特別的冷,也許是齊國後宮的陰氣實在太重,也讓著皇宮中那陣陰冷越過了高牆,吹到了鄴城中。我斜靠在聽瀾軒的窗邊,看著鄴城的第一場雪。雪下的好大好大,果是如著鵝毛一般落下,只是兩個時辰的光景,枝頭已垂重彎下,碧池上的冰也已覆上一層白被,隱去了最後一道綠色。
天真的好冷,池中的魚沉了下去,空中的鳥不再飛翔,連著我與他養的刺蝟都開始了冬眠。幾日前,刺蝟已不再吃菜根,我急急地去找他,他便抱了好多落葉和著棉絮放在籠中,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刺蝟是需要冬眠的。雖然我說出“冬眠”的時候,高長恭顯得很茫然,但經過一番我的解釋後,他衝我略有所懂地淺笑了一聲。一日後,便帶來了一件狐皮做的披肩,隨後玩味地對我說:“蘭兒,你是不是也要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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