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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集市到了,我先走啦,記住我的話,半個時辰等不到我,你就先回吧……”梅笑寒腳步匆匆,窈窕的身影一轉眼就不見了。
天色已漸漸昏暗,暮色逐步佈滿蒼穹。十五的明月早早爬上東山,圓潤而明亮。書上說那裡有美麗的嫦娥、搗藥的五兔,還有金枝銀葉、永遠也不會被砍斷的桂花樹,不知道等到初一月亮彎如銀鉤時,那上面會不會很擠?
嬋娟擰著秀氣的眉毛想著。
三年前,她還住在家鄉的小山村時,也常常在傍晚時分坐在門前眺望天上的明月,那時尚有娘陪著她一起看,日子雖然清貧,但娘身子健康,又疼愛她,且能維持溫飽,已沒什麼好求的了。可是自從村裡的張財主想要納她為妾,娘帶她逃出山村後,就再也沒有人和她一起守著月亮遐想了。
船在大河中沉沒,孃的屍身飄得無影無蹤,她仗著水性好躲過一劫,一路張張惶惶地逃過兩個州縣,按娘所說的,找到江源山,想試試看曾在她小時給她醫過病的屈大夫能否收留她。可是屈大夫與大徒兒出門在外已經多年未歸,幸好梅師姐吵著要留下她做伴,於是就暫且收留了她,但能否收她為徒,還要等屈大夫回來再說。
這幾年,她跟著師姐學字習武,平時給師兄師姐洗衣煮飯,閒時自行學習鑽研書齋裡的醫學藥典,雖然屈大夫一直沒有回來,甚至連笑寒師姐都不記得他的模樣,但她一直跟著喚師父,天長日久,似乎也像親人般熟稔親近了。
有時她盼著師父回來,好正式收下她,讓她懸了多年的心有個安心的定處;有時她又盼望師父莫要回來,萬一……師父不願收她為徒,她該怎麼辦?
看著店小二熟練地打著酒,她不禁掩唇一笑,想起笑寒師姐曾跟她提起過:“師父本來是不收徒的,二師兄卻因師父偶然間替他擒了仇人,從此賴上要拜師,師父不肯收,他就不走,從塞北跟到江南,怎麼甩都甩不掉。而有一次不會喝酒的師父偏被人灌酒,嗜好杯中之物的二師兄於是替師父足足喝下七罈竹葉青,師父為答謝他,終於收了他為徒。”當時聽得她一愣一愣的,心道還有這樣收徒的?至於師姐說的欒師兄用自盡的方式逼師父收其為徒的行徑更是讓她暗自笑了好久。
“小姑娘,你的酒打好了,你拿好。”店小二利落地將酒罈遞給嬋娟,“店門口有塊水窪,你小心些……啊,這位客官要點什麼?”
“小二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哎喲!”嬋娟被兩個玩鬧的小孩子一擠,向後退了兩步,腳下一滑,她下意識地去扶門板,結果懷中的酒罈“啪”地掉在地上摔個粉碎,自己也跌倒在地上。
啊,沒有人看見吧……
“小姑娘,你要不要緊?”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嬋娟又羞又窘,可心裡越急越站不起來,裙上沾滿泥水,偏半天也撐不起身,真是狼狽不堪。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扶起,攙她從酒罈碎片邊走離幾步。
“你的腳有沒有事……咦,怎麼跌了一跤就哭啦!”溫和的聲音沒有嘲笑之意,只有關切之情。
“我、我……”嬋娟抬起淚花模糊的眸子,偷偷瞄了對方一眼,那人揹著光,看不清臉孔,只知他身材修長,須仰頭才能面對。
“我扶你到店裡坐一會兒罷。”男子扶著嬋娟慢慢走進店中,找了個空桌坐下。
“咦,小姑娘,你到底還是摔著啦,我都告訴你要小心……啊,那位客官,您要點什麼?”店小二匆匆從身邊走過。
“還好沒傷到筋骨,你歇一會兒就可以動了。”他揉了揉嬋娟的腳踝,又從身上掏出塊巾帕擦拭她裙上的泥水。
“我,我自己來就成,”嬋娟臉羞得通紅,聲音又小又細。
“好。”他將巾帕遞給嬋娟,抬頭望見她秀麗的面龐,不禁一怔。剛才他見那背影瘦瘦小小,又說哭就哭,還以為是個未及笄的小女孩,現在就近一瞧,才發現她差不多有十六七歲了。
嬋娟悄悄望他一眼,見他二十七八歲,溫文俊朗,一雙明亮的眼正看過來,趕緊低下臉,專心又努力地擦拭裙上泥點。
“哎,平澈兄,聚宴已經開始了,你怎麼還坐在這兒?”
“就是,屈兄,今天難得人多又熱鬧……這個小姑娘是——”兩個文人打扮的男子走近桌旁。
他微笑站起,拱拱手道:“小姑娘扭了腳,我扶她進來歇歇。兩位仁兄先請,在下稍停片刻再上樓。”
“那好,我們先行一步。”兩人搖著摺扇,邁著八字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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